卷七十一

钦定四库全书

曝书亭集巻七十一

翰林院检讨朱彝尊撰。

碑三

礼部尚书兼掌翰林院学士、《长洲韩公墓碑》。礼部尚书兼掌翰林院学士、长洲韩公，康熙四十有三年秋八月，以疾卒于官。明年柩归，依大学士宋文恪公例，入城中故第发丧。既卒哭，公子孝嗣，孝基御李苴绖造门，稽颡言曰：先公之葬，不敢后期，兹考宅有日矣，谨以墓碑为请。彝尊交公于未第之前，逮通籍为公后进，辱知最深，撰碑不敢辞。公讳菼，字元少，别字慕庐，先世自凤阳迁于吴。明太医院吏目曰逢隆者，公曽祖考也。万厯丙午乡贡进士，歴知云和、黄岩二县事，赠资政大夫。

经筵讲官，礼部尚书曰治者，公祖考也。长洲儒学生，赠资政大夫。

经筵讲官，礼部尚书曰：「馚者，公考也。妣曰周安人，公以康熙十一年由国子监生中顺天乡试，明年㑹试、殿试皆第一，授翰林院修撰，纂修《孝经衍义》，旋充日讲官，知

起居注：主乙卯顺天乡试，歴右春坊右赞善，进翰林院侍讲，乞归改葬其亲，事毕补原官，转侍读，升翰林院侍讲学士仍充。

日讲官知。

起居注未逾月，补内阁学士，兼礼部侍郎。二十六年，以疾给假，里居八载，㸃勘六经，凡汉儒笺、故唐儒义疏》、《宋儒章句，靡不采获而裁其中。于史称司马迁、班固、陈寿，文宗临海朱右所集唐、宋六家诗，尚唐音，然不喜作台阁之体。时昆山徐尚书《乾学解》任出都领书局于洞庭山，公谊敦师友，兼有山水之好，恒往助其讨论排纂。又于六十坊选闲房得渔村，将著书以老矣。

天子忽召公有司，敦促就道，乃行。既至，入见乾清门。

上慰劳再三。

命充纂修一统志总裁官，时康熙三十有三年也。明年，仍补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。越三年春充。

殿试读巻官是秋，以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，寻奉命掌翰林院学士印务充。

日讲官知。

起居注三十八年冬，调吏部右侍郎，仍掌翰林院学士事。明年奉。

㫖教习庶吉士夏充。

经筵讲官冬，升礼部尚书，仍兼掌翰林院学士事，教习如故。既而公以院务殷繁，请解尚书任。

上不许，下。

优㫖答公㑹，公以病剧，再疏乞身天子，终莫之许也。公尝语门弟子张大受曰：「吾贵为尚书，何如秀水朱，十以七品官归田，饭疏饮水，多读书万巻。呜呼！公之胸懐，萧然自逺若此」。葢公始终以文学上结。

主知。

天子语稠叠有云：「韩菼天下才风度，好奏对亦诚实」。又云：「韩菼学问优长，文章古雅，前代所仅有也」。又云：「韩菼所为文，能道朕意中事。故凡应奉文字，每进一篇辄称善。馆阁多所撰述，公必与焉。若平定朔漠方略、政治典训、律例各局，皆充总裁官」。

经筵日讲

上倚公侍左右，敷陈治理，公精白一心，便宜献替，动天聴者多矣，而公厚重不泄，未尝自矜合乎？古大臣善则归君之义。

万几清暇

锡予便蕃，莫能殚记。

御书笃志经学，润色鸿业，扁额悬于堂，洵稽古之至荣矣。公在讲幄久

朝廷大政事，或未与廷议，然平生持论侃侃不阿，勿为两可之说，如海关不当设关税，不当添私钱，禁不当过严永定河工事例，不当，许捐道府会试所，重抡才业分南北，中巻不当复分左右，监察御史郑惟孜以国子监生多江浙人，有冒籍赴试者，上言请尽发回原籍肄业，公曰：太学之设，三代共之。汉东京视学生，徒圜桥门观听者以万计，宋立三舎之法，明初擢用，人才多由此途出京师首善之地，逺人向化，方且闻风慕义来学，若因一二不肖之徒，辄更定制，悉为驱除，势必太学一空，有失国体，惟孜言非是，事得寝。公所著有懐堂文集二十二巻，诗稾六巻，其举子业以古文为今文，竒而有法，其初未遇乡之先逹，或大怪之，徐尚书阅其闱巻，击节叹赏，登于榜，及取上第传诵。

朝野十室之邑，三家之村，经生塾师，无不奉为圭臬。然公之不朽，终当以古文辞。《孝经衍义》传也。公生于明崇祯十年七月享，年六十有八夫人。李氏。明，太常寺卿，掌国子监事，赠礼部右侍郎。昆山，魏恭简公校之従孙。公本姓李夫人，国子生玉滋女也。子七人：孝嗣、康熙，己帽举人。孝基，庚辰进士，改庶吉士。御李，歳贡生，孝洁、孝容、孝鼎、孝馀，女子三人：一、嫁歳贡生金宣忠，一许字，宋公子讷，一未字。孙男九人，女十一人，曽孙男一人，女二人。系之诗曰：公先从祖厥讳世，能曳履容台，文献足征。公复其始，于焉代兴。

天子求贤临轩，䇿问公虑，三藩过唐方镇，知几先见，匪启其衅。

帝曰：「汝菼乃沃朕心」。句胪首唱，髙宴琼林。当其始进，受知己深，乍入玉堂旋司。

记注载笔螭坳息阴温树帝曰：汝菼洵美风度，先圣有训，行在孝经，孰为衍义著作之庭？公以一手群言，是并公知。

制诰「逹情通理，如彼梭肠，丝抽不已，如彼舟船，操之下水，公之进讲，不怵不惊，融经㑹史，专猎其精，若钟在悬，大鸣小鸣，维宋思陵父雠未雪。公之持论，战不可决，辞和且平。

帝心嘉悦公之扈。

跸或疾或徐，既扺里第，仍俟周庐，见贤不蔽，见利不趋。帝有恩言：「汝迁少宰，公方简要，作士模楷，兼领词垣，弥有华采」。

帝有恩言，汝作秩宗，可帅其属佐建保邦。神人上下，罔不和同。励相国家，其惟吉士」。

命专教习，课诵文字，乐育英才，菁莪中沚，人第知进，公退是求，遗荣辞禄。

至尊●留万锺，非愿，终恋一丘公也，魄动乃寝，乃梦神曰：止止时秋，届仲淹数之度，寤言先洞青门，罢饯素车，奈何芝旁，就焚蕙叹，则那老成凋谢，泣下者多。公之诸子，发丧故宅，絮酒生刍，賵方遣策，靡不中礼，观者咸戚。厥既得卜，井椁起坟，丸丸贞木，树之墓门，佥曰吉壤，母有后囏，我作斯铭，昭诸羡道。其实不诬，其言非譑，他时琬琰，庶几有考。

光禄大夫、兵部左侍郎杨公神道碑铭》：公讳雍建，字自西，一字以斋，姓杨氏，杭州海宁人，补嘉兴府学生，贡入国子监。顺治甲午，举顺天乡试。明年乙未，㑹试中式。

赐同进士出身，除知髙要县事，充广东丁酉乡试，同考，擢授兵科给事中，转礼科右给事中，充己亥㑹试同考官，再转吏科左给事中，进刑科都给事中，以疾去，寻起原官，内升，以京卿需次田里复。

召入省，食四品俸，管戸科给事中，转礼科掌印给事中，迁兵部督捕右理事官，晋右通政使。转左，歴太仆寺卿，擢都察院左副都御史，充乙未会试、总裁奉。

诏巡抚贵州。

覃恩封光禄大夫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，加三级，入为兵部左侍郎，以母年髙，上章乞终飬。

报可，归侍奉者四载，既免丧，分命修理髙堰，以劳成疾引还，此公立朝持节，在野之进退本末也，髙要当广右之冲，制府驻节，于是师行络绎，供亿甚烦，羽书一至，征民夫累百，动遭鞭笞，夫遇㸃册逃避，吏胥絷之，若牵羊犬，纳诸廨字隙地，冻馁者多，公下车未久，歳除饮椒，酒起，曰：民夫亦人子，何忍使之露宿？」命徙廊庑下，兼彻酒馔给之，夫泥首谢，有泣下者。平南、靖南两藩王兼镇南海，盐谷丝麻输官价百倍，而县境羚羊峡产砚，遣其掾采石，日役黄冈村夫匠无算，篝火入岩穴，有失气死者，公力减浮费，掾以砚奉公，却不受，人或比之包孝肃云：师中索榕树条，为绦绳以燃炮火，风雨不熄，有百夫长持军符下，县征解语不逊，公坐而挞之，泣告其帅帅，诉之制府。王公、国光王公语曰：书生强项，廉吏方刚，是不可犯。乃杖百夫，长荐公于。

朝故事，州县守令歴再期，始预荐牍，三年方报最，其次给由量。铨公治髙要，甫一载就征，洵异数矣。

世祖章皇帝召试者，再授兵科给事中。时驾数幸南海，子公首上疏，请慎起居。其略曰：「郊原陟歴，虽非畋游可比。然兽起于前，马逸于后，惊属车之清尘，不能无万有一危之虑。

世祖震怒，宣公跪苑庭，面数其罪，公神色不动，世祖徐为霁容，寻备陈广东八害，大指谓：「委署太滥，杂●太烦，里役无定例，用夫无限数，●埠日横，私税日盈，砍柴采木，肆流毒，皆切中时弊，且云：以敝攰之粤民，任两藩王之公，务为力不支目。今川、贵、砥、定合移一王坐镇其地，斯则盈庭不敢置，议者公以小臣新进，独奋舌及之，既而靖南移镇福建，人咸谓公之启沃，上协天衷者，深也。明季，东南文士倡为复社，海内应之，著録者二千馀人，其后十室之邑，三家之村，莫不立有文社，莅牲以盟张乐，而宴与者结路人为弟，昆道不同，则亲懿视同雠敌，凶终隙末，靡所不有。公上言：「朋党之祸，酿于草野，欲塞其源，必先杜絶盟社得？

㫖饬学臣严禁焉，由是士知闭户读书，各敬其业。公事世祖，歴三垣、三载疏，前后三十上，尝一日而上九疏。于是台省敢谏之臣，数浙人居多，而舆论以公于天下事独见其大群，推公居第一今。

天子即阼，方在谅暗，奏事者见顾命辅臣皆长跪，公入独立而语辅臣，以目送公曰：「此南苑上书谏猎者也」。自是奏事者不跪。及复起，掌刑科印。歳在甲辰冬，有星孛于翼、轸，抵降娄。公之同官，有言：「此名含誉星，为今天子受命之祥，非彗也。公上言：「宋咸平初，彗见营室，明成化中，彗扫三台，出天田，入太微垣。考其时，或下诏求言，或允群臣言，修省，故不为灾，敢请」。

皇上清宫斋戒力图修省发。

徳音下。

诏㫖广求直言，详询利病，有可惠百姓者，立赐举行，并饬内外文武大小臣工，涤虑洗心，共修职业，则无难转祸为福」。

天子以公従直，建言可嘉」，优㫖答之，遂赦天下，公于天安门聴宣读赦书，是日，接御前发下红本二狱，囚当决，吏箝纸尾，进请抄发，公曰：「昨颁赦，而今日行刑是」。

诏令不信于天下也，红本当封还，同官皆变色，争言不可。公曰：「六科以封驳为职，古也。吾封之咎，吾任之，不以累公有」。

㫖三法司再议二囚得不死，用是直声益震朝野公之出抚贵州也，湖北、川东甫定，道次铜仁，无一卒之卫，贼烽火迫城下官属请避去，公曰：「铜仁黔地巡抚，身任封疆去安之」。因命燔其后山，开南门以待侦者，贼疑有伏，不敢前，既至贵阳，疏立营制，禁侵掠，蠲赋税，省力役，安集雁户，俾有宁居，师旋，有约束不明者，辄上章劾奏，军中号为杨一本。旧例，苗名长官谒见，巡抚必鸣鼔角交㦸支于门，俾拜其下，公曰：「无庸」。引至座前问疾苦，予以饮食，土司咸输服。公之始至也，贵阳斗米直五千钱，公请饷之章屡告，挽运相继，士饱马腾，民获宴安版图，既复翦其荒茅丛箐，教以耕䎫，比及三年，芸鼔稻田，遂成乐土。

天子嘉公成绩特

召为兵部左侍郎。公在行闲久，谙习军政，西南徼将弁多公㧞擢，以是入赞中枢，若明镜无尘，虽逺毕照，及归飬北堂，晨羞夕膳，而以●粝自甘，遇簦笠旧交，胸无水旱，冰炭田衣，山屐舎车，而徒行道者，不知为一品贵人也。公之文学，早见知于。

世祖称公所上奏章，尽好文字，迨巡抚命下入谢。

赐宴瀛台，旧例，止予鞍马甲胄而已。公独拜命，骑入东华门，加赐白金五百两，表里各十段以行。天子时，巡公迎。

銮三百里外。

御书「松乔堂」扁，俾悬于宅。讣闻，赐祭葬如典礼。公所撰有黄门疏稾》二卷，《抚黔奏疏》八卷，《政学编》一巻，景疏楼诗文十巻、自怡集一巻。曽祖鸾祖万年不仕考，斌学官弟子，均以公贵累。

赠光禄大夫娶唐氏。

诰封一品夫人，先公卒、子男四人。中讷，康熙辛未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，加二级。慎言戊午副榜贡生中哲国子监生，选授庐州府通判，中吉歳贡生女一人，嫁国子监生陆世璜，孙男九人，守知，庚辰进士，淮安府同知，馀未通籍，孙女八人，皆适士，族曽孙女二人尚幼，公生于年月日卒于年月日，夫人唐氏生于年月日，卒于年月日。康熙丁亥十一月中，纳等卜壤于县治东三十里，汤家岘合葬公夫人于新阡，先期来乞，碑铭彝尊，昔游岭表，舍馆公所，于公为老宾客，知公为详，念公一话，一言必准于古，从容以和和，而能介刚无虐，简无傲徵，不清挠不浊，其盛美不可得而具书，特粗举大纲焉尔。系之铭曰：

盐官汉县，左海环之，百谷所归，曽不盈而笃生。杨公文武，兼资学原，王郑书偕褚、薛早贡成均，如圭琢切，名髙淡墨，柳袍是缬，牵丝奉檄，百里瞻言，不畏强御，不惮上官，忧民之忧，晨暮罢餐，公之宰邑，朞月而可。

帝有恩言：夙驾鳬舸，入居八舎，掖门之左，袖书谏猎，首犯逆鳞，雷封虽逷，哀彼瘅人，有言无隠，有气必伸，息事宁人，轻徭薄赋，夤縁务絶，朋比用杜，譬诸树艺，先去其蠧入告我。

后敬天之渝，星违其次，修省是图」。帝曰：「直哉！」乃下赦书，古给事中，涂归驳正，降而结舌，有顺无争。公当疾风，草心尤劲。谓赦既颁决囚，非宜封还诏㫖，侃侃不阿。法司服念，出诸网罗，台谏陈言，发部议事。所司覆奏曰：「毋庸议公，斥其非，儆于有位，粤稽帝典，纳言命龙，周有伯冏，仆臣是庸，若三独坐，尤庶所宗」。帝曰：「黔南寇虐未遏，诞弄银章，俾抚天末」。公拜稽首，爰辞。

禁闼迩者懐之，逺者绥之，䇿我庶士，张我六师，犵童●女，烝然来思，反侧既安，疆宇日辟，伐其棘荆，播以黍稷，乃亦有秋乐国乐国。

帝眷劳臣，入为司马，衮衣遄归，薄言：「观者公望公才舎公谁也？今之仕者，莫有遐心，知进不退终焉。陆沈公请飬母孝思，足钦天之报施，于善人厚，子孙绳绳，各佩章绶，百禄攸宜，克昌厥后，既得吉卜神兮，式冯丸丸松柏秀于冈陵，我铭以实，国史是征」。

光禄大夫、太子太保、刑部尚书李公神道碑》：世祖章皇帝光宅方夏，北燮东渐，云雨贤才，肇开景运，于是故兵部侍郎、长山李公方退居闾阎，奉母宋太夫人，遂北堂之飬，顺治元年，起自田闲。

召至阙下，授工部右侍郎，未几，转左侍郎。三年夏，请假省亲旋里，既还。

朝以原衔掌兵部右侍郎事，寻迁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都御史。八年秋。

覃恩，加太子太保。又明年冬，拜刑部尚书。十年夏四月，帝张宴瀛台。

赐大学士以下坐，酒行従容，询诸臣父母有无，公伏地对曰：「臣有母，年八十三矣。鲁经有言，一则以惧乌鸟之私，时萦寤寐也」。因泣下。

帝为动容，谓诸臣曰：「人之行莫大乎孝，子不能尽孝于生前，而欲尽孝于身后，朕不以为孝也」。公乃复以省亲上请。

帝曰：「卿之事亲，朕深悉之」。遂赐驰驿还。公讳化熙字。阙。　别字五●，先世自真定枣强，迁济南之长山，曽祖考，光先祖考、迓春、考梦鳯，皆以公贵。

诰赠如公官母。

封一品太夫人。公以天启四年举于乡。崇祯七年进士出身。起家湖州府推官，歴监司、巡抚总督。所至有惠政，顾不自以为功，人咸称为长者。及仕。

皇朝在兵部，革班军止运大布，边衣在刑部，复热审朝审旧例，请仍差恤。刑司官著为令，大纲悉举而终身孺慕者。母氏家居一十七载，晨羞夕膳，侑以丝竹，率昆弟子姓融融怡怡，承欢尽力，治别业，于近郊植果千头花，时烂若云锦，御板舆树下。公进觞酒于前。公弟监察御史文熙暨诸孙罗拜于后，大小东目，为神仙中人。公卒，时年七十有六。讣闻。

天子敕翰院撰文致祭，给帑银营葬。明年夏，巡抚山东工部侍郎兼右副都御史宛平刘公芳躅，以命妇一品百龄疏闻于。

朝得

㫖建坊里第，而公考宅于祖茔之北、古城之南，左都御史淄川髙公珩铭其墓。公娶沈氏。

诰封一品夫人，子八人，因之河东盐运司同知。死，姜瓖之难。

赠山西布政司右参议溉之滦州知州，馀未仕，女五人，均适士族孙二人，斯祥早卒，斯佺今官两淮都转运使，管盐法道事，曩与予定交久，兹以币来，请补撰先公神道碑，立隧道之左，予惟公佐司空赞，中枢位三，独坐掌邦禁阶宫，保仁被于天下事，载诸」。

国史可以不书，特其百行一本乎孝，人所难能名，公钜卿之飬亲逮于百歳者，世亦不多见也，乃书公晩节系之以铭，其辞曰：

泺源有水，汇于大东岩岩者，岱渢渢者风笃，生元老，望峻家邦，匪禄是干，惟亲是显。自从三簠，五鼎十脔，色飬无违，仪文有腆。

世祖特诏：贲于丘园，汝掌邦土，苍玉佩旃，廏马斯锡，衮衣自天，膴仕遗荣，宁亲迩止舞彩于堂，有同孺子，慈颜既和谒。

帝有喜，升华副相，襄赞中枢，殊阶宫保宠，命尚书，祥刑敬狱，重典克除。

帝宴瀛台，三浆十酒。咨尔公卿，谁无父母？委质以来，孰存孰否。公拜稽首，彤墀之南。微臣有母，年八十三。一则以惧，寸心用惔。

帝聆公辞，见公出涕，乃降恩言《孝经》合契，菽水之欢，胜于丧祭，公因请假，帝曰：「俞哉！有命驰驿，画锦而回，公愿既遂，循彼兰陔，笋长鱼肥，茶香饭白，满树莺花，一庭裙屐，如彼墉宫，长侍瑶席，公之辞世，母已百龄，门有绰楔，翬革丹青，又越五载，始御云骈，惟公事亲，孝乎惟孝，母氏劬劳，庶几仰报，我作此铭，通国是告」。

曝书亭集巻七十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