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 西晋-15.1.19.2 杜预王宏传(公元284年)
《晋书卷卅四•列传第四》:“杜预,字元凯,京兆杜陵人也。祖畿,魏尚书仆射。父恕,幽州刺史。预博学多通,明于兴废之道,常言:“德不可以企及,立功立言可庶几也。”初,其父与宣帝不相能,遂以幽死,故预久不得调。
文帝嗣立,预尚帝妹高陆公主,起家拜尚书郎,袭祖爵丰乐亭侯。
在职四年,转参相府军事。钟会伐蜀,以预为镇西长史。
及会反,僚佐并遇害,唯预以智获免,增邑千一百五十户。 与车骑将军贾充等定律令,既成,预为之注解,乃奏之曰:“法者,盖绳墨之断例,非穷理尽性之书也。故文约而例直,听省而禁简。例直易见,禁简难犯。易见则人知所避,难犯则几于刑厝。刑之本在于简直,故必审名分。审名分者,必忍小理。古之刑书,铭之钟鼎,铸之金石,所以远塞异端,使无淫巧也。今所注皆纲罗法意,格之以名分。使用之者执名例以审趣舍,伸绳墨之直,去析薪之理也。”诏班于天下。
泰始中,守河南尹。预以京师王化之始,自近及远,凡所施论,务崇大体。受诏为黜陟之课,其略曰;“臣闻上古之政,因循自然,虚己委诚,而信顺之道应,神感心通,而天下之理得。逮至淳朴渐散,彰美显恶,设官分职,以颁爵禄,弘宣六典,以详考察。然犹倚明哲之辅,建忠贞之司,使名不得越功而独美,功不得后名而独隐,皆畴咨博询,敷纳以言。及至末世,不能纪远而求于密微,疑诸心而信耳目,疑耳目而信简书。简书愈繁,官方愈伪,法令滋章,巧饰弥多。昔汉之刺史,亦岁终奏事,不制算课,而清浊粗举。魏氏考课,即京房之遗意,其文可谓至密。然由于累细以违其体,故历代不能通也。岂若申唐尧之旧,去密就简,则简而易从也。夫宣尽物理,神而明之,存乎其人。去人而任法,则以伤理。今科举优劣,莫若委任达官,各考所统。在官一年以后,每岁言优者一人为上第,劣者一人为下第,因计偕以名闻。如此六载,主者总集采案,其六岁处优举者超用之,六岁处劣举者奏免之,其优多劣少者叙用之,劣多优少者左迁之。今考课之品,所对不钧,诚有难易。若以难取优,以易而否,主者固当准量轻重,微加降杀,不足复曲以法尽也。《己丑诏书》以考课难成,听通荐例。荐例之理,即亦取于风声。六年顿荐,黜陟无渐,又非古者三考之意也。今每岁一考,则积优以成陟,累劣以取黜。以士君子之心相处,未有官故六年六黜清能,六进否劣者也。监司将亦随而弹之。若令上下公相容过,此为清议大颓,亦无取于黜陟也。”
司隶校尉石鉴以宿憾奏预,免职。时虏寇陇石,以预为安西军司,给兵三百人,骑百匹。到长安,更除秦州刺史,领东羌校尉、轻车将军、假节。属虏兵强盛,石鉴时为安西将军,使预出兵击之。
预以虏乘胜马肥,而官军悬乏,宜并力大运,须春进讨,陈五不可、四不须。鉴大怒,复奏预擅饰城门官舍,稽乏军兴,遣御史槛车征诣廷尉。以预尚主,在八议,以侯赎论。其后陇右之事卒如预策。
是时朝廷皆以预明于筹略,会匈奴帅刘猛举兵反,自并州西及河东、平阳,诏预以散侯定计省闼,俄拜度支尚书。
预乃奏立藉田,建安边,论处军国之要。又作人排新器,兴常平仓,定谷价,较盐运,制课调,内以利国外以救边者五十余条,皆纳焉。
石鉴自军还,论功不实,为预所纠,遂相仇恨,言论喧哗,并坐免官,以侯兼本职。
数年,复拜度支尚书。
元皇后梓宫将迁于峻阳陵。旧制,既葬,帝及群臣即吉。尚书奏,皇太子亦宜释服。预议“皇太子宜复古典,以谅闇终制”,从之。
预以时历差舛,不应晷度,奏上《二元乾度历》,行于世。
预又以孟津渡险,有覆没之患,请建河桥于富平津。议者以为殷周所都,历圣贤而不作者,必不可立故也。预曰:“‘造舟为梁’,则河桥之谓也。”及桥成,帝从百僚临会,举觞属预曰:“非君,此桥不立也。”对曰:“非陛下之明,臣亦不得施其微巧。”周庙欹器,至汉东京犹在御坐。汉末丧乱,不复存,形制遂绝。预创意造成,奏上之,帝甚嘉叹焉。
咸宁四年秋,大霖雨,蝗虫起。预上疏多陈农要,事在《食货志》。预在内七年,损益万机,不可胜数,朝野称美,号曰“杜武库”,言其无所不有也。
时帝密有灭吴之计,而朝议多违,唯预、羊祜、张华与帝意合。祜病,举预自代,因以本官假节行平东将军,领征南军司。及祜卒,拜镇南大将军、都督荆州诸军事,给追锋车,第二驸马。
预既至镇,缮甲兵,耀威武,乃简精锐,袭吴西陵督张政,大破之,以功增封三百六十五户。
政,吴之名将也,据要害之地,耻以无备取败,不以所丧之实告于孙皓。预欲间吴边将,乃表还其所获之众于皓。皓果召政,遣武昌监刘宪代之。故大军临至,使其将帅移易,以成倾荡之势。
预处分既定,乃启请伐吴之期。帝报待明年方欲大举,预表陈至计曰:“自闰月以来,贼但敕严,下无兵上。以理势推之,贼之穷计,力不两完,必先护上流,勤保夏口以东,以延视息,无缘多兵西上,空其国都。而陛下过听,便用委弃大计,纵敌患生。此诚国之远图,使举而有败,勿举可也。事为之制,务从完牢。若或有成,则开太平之基;不成,不过费损日月之间,何惜而不一试之!若当须后年,天时人事不得如常,臣恐其更难也。陛下宿议,分命臣等随界分进,其所禁持,东西同符,万安之举,未有倾败之虑。臣心实了,不敢以暧昧之见自取后累。惟陛下察之。”预旬月之中又上表曰:“羊祜与朝臣多不同,不先博画而密与陛下共施此计,故益令多异。凡事当以利害相较,今此举十有八九利,其一二止于无功耳。其言破败之形亦不可得,直是计不出已,功不在身,各耻其前言,故守之也。自顷朝廷事无大小,异意锋起,虽人心不同,亦由恃恩不虑后难,故轻相同异也。昔汉宣帝议赵充国所上,事效之后,诘责诸议者,皆叩头而谢,以塞异端也。自秋已来,讨贼之形颇露。若今中止,孙皓怖而生计,或徙都武昌,更完修江南诸城,远其居人,城不可攻,野无所掠,积大船于夏口,则明年之计或无所及。”时帝与中书令张华围棋,而预表适至。华推枰敛手曰:“陛下圣明神武,朝野清晏,国富兵强,号令如一,吴主荒淫骄虐,诛杀贤能,当今讨之,可不劳而定。”帝乃许之。
预以太康元年正月,陈兵于江陵,遣参军樊显、尹林、邓圭、襄阳太守周奇等率众循江西上,授以节度,旬日之间,累克城邑,皆如预策焉。
又遣牙门管定、周旨、伍巢等率奇兵八百,泛舟夜渡,以袭乐乡,多张旗帜,起火巴山,出于要害之地,以夺贼心。
吴都督孙歆震恐,与伍延书曰:“北来诸军,乃飞渡江也。”吴之男女降者者万余口,旨、巢等伏兵乐乡城外。歆遣军出距王浚,大败而还。旨等发伏兵,随歆军而入,歆不觉,直至帐下,虏歆而还。故军中为之谣曰:“以计代战一当万。”
于是进逼江陵。吴督将伍延伪请降而列兵登陴,预攻克之。
既平上流,于是沅湘以南,至于交广,吴之州郡皆望风归命,奉送印绶,预仗节称诏而绥抚之。凡所斩及生获吴都督、监军十四,牙门、郡守百二十余人。又因兵威,徙将士屯戍之家以实江北,南郡故地各树之长吏,荆土肃然,吴人赴者如归矣。
王浚先列上得孙歆头,预后生送歆,洛中以为大笑。
时众军会议,或曰:“百年之寇,未可尽克。今向暑,水潦方降,疾疫将起,宜俟来冬,更为大举。”预曰:“昔乐毅藉济西一战以并强齐,今兵威已振,譬如破竹,数节之后,皆迎刃而解,无复著手处也。”遂指授群帅,径造秣陵。所过城邑,莫不束手。议者乃以书谢之。
孙皓既平,振旅凯入,以功进爵当阳县侯,增邑并前九千六百户,封子耽为亭侯,千户,赐绢八千匹。
初,攻江陵,吴人知预病瘿,惮其智计,以瓠系狗颈示之,每大树似瘿,辄斫使白,题曰:“杜预颈。”及城平,尽捕杀之。”
预既还镇,累陈家世吏职,武非其功,请退。不许。
预以天下虽安,忘战必危,勤于讲武,修立泮宫,江汉怀德,化被万里。攻破山夷,错置屯营,分据要害之地,以固维持之势。又修邵信臣遗迹,激用滍淯诸水以浸原田万余顷,分疆刊石,使有定分,公私同利。众庶赖之,号曰“杜父”。旧水道唯沔汉达江陵千数百里,北无通路。又巴丘湖,沅湘之会,表里山川,实为险固,荆蛮之所恃也。预乃开杨口,起夏水达巴陵千余里,内泻长江之险,外通零桂之漕。南土歌之曰:“后世无叛由杜翁,孰识智名与勇功。”预公家之事,知无不为。凡所兴造,必考度始终,鲜有败事。或讥其意碎者,预曰:“禹稷之功,期于济世,所庶几也。”
预好为后世名,常言“高岸为谷,深谷为陵”,刻石为二碑,纪其勋绩,一沈万山之下,一立岘山之上,曰:“焉知此后不为陵谷乎!”
预身不跨马,射不穿札,而每任大事,辄居将率之列。结交接物,恭而有礼,问无所隐,诲人不倦,敏于事而慎于言。既立功之后,从容无事,乃耽思经籍,为《春秋左氏经传集解》。又参考众家谱第,谓之《释例》。又作《盟会图》、《春秋长历》,备成一家之学,比老乃成。又撰《女记赞》。当时论者谓预文义质直,世人未之重,唯秘书监挚虞赏之,曰:“左丘明本为《春秋》作传,而《左传》遂自孤行,《释例》本为《传》设,而所发明何但《左传》,故亦孤行。”时王济解相马,又甚爱之,而和峤颇聚敛,预常称“济有马癖,峤有钱癖”。武帝闻之,谓预曰:“卿有何癖?”对曰:“臣有《左传》癖。”
预在镇,数饷遗洛中贵要。或问其故,预曰:“吾但恐为害,不求益也。”
预初在荆州,因宴集,醉卧斋中。外人闻呕吐声,窃窥于户,止见一大蛇垂头而吐。闻者异之。其后征为司隶校尉,加位特进,(武帝太康五年(甲辰)闰十二月,0284年)行次邓县而卒,时年六十三。帝甚嗟悼,追赠征南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,谥曰成。预先为遗令曰:“古不合葬,明于终始之理,同于无有也。中古圣人改而合之,盖以别合无在,更缘生以示教也。自此以来,大人君子或合或否,未能知生,安能知死,故各以己意所欲也。吾往为台郎,尝以公事使过密县之邢山。山上有冢,问耕父,云是郑大夫祭仲,或云子产之冢也,遂率从者祭而观焉。其造冢居山之顶,四望周达,连山体南北之正而邪东北,向新郑城,意不忘本也。其隧道唯塞其后而空其前,不填之,示藏无珍宝,不取于重深也。山多美石不用,必集洧水自然之石以为冢藏,贵不劳工巧,而此石不入世用也。君子尚其有情,小人无利可动,历千载无毁,俭之致也。吾去春入朝,因郭氏丧亡,缘陪陵旧义,自表营洛阳城东首阳之南为将来兆域。而所得地中有小山,上无旧冢。其高显虽未足比邢山,然东奉二陵,西瞻宫阙,南观伊洛,北望夷叔,旷然远览,情之所安也。故遂表树开道,为一定之制,至时皆用洛水圆石,开遂道南向,仪制取法于郑大夫,欲以俭自完耳。棺器小敛之事,皆当称此。”子孙一以遵之。子锡嗣。
锡字世嘏。少有盛名,起家长沙王乂文学,累迁太子中舍人。性亮直忠烈,屡谏愍怀太子,言辞恳切,太子患之。后置针著锡常所坐处氈中,刺之流血。他日,太子问锡:“向著何事?”锡对:“醉不知。”太子诘之曰:“君喜责人,何自作过也。”后转卫将军长史。
赵王伦篡位,以为治书御史。孙秀求交于锡,而锡拒之,秀虽衔之,惮其名高,不敢害也。
惠帝反政,迁吏部郎、城阳太守,不拜,仍迁尚书左丞。年四十八卒,赠散骑常侍。
子乂嗣,在《外戚传》。”
(杜预字元凯,京兆杜陵人(今陕西省西安市东南)。祖父杜畿(传见224年),是魏尚书仆射。父亲杜恕(传见252年),是幽州刺史。
杜预学识广博,熟知国家兴衰之道,常说:“德不能指望达到,建功立言还有可能。”起初,他父亲与宣帝互不投合,于是免官后幽禁而死,因此杜预很久得不到调用。
文帝司马昭嗣立(正元二年二月丁巳初五,255年3月29日),杜预娶皇帝的妹妹高陆公主(司马懿第二女),最初出任尚书郎,承袭祖爵丰乐亭侯。
在职四年,调任参相府军事。钟会讨伐蜀,任命杜预为镇西长史。
钟会反叛(元帝景元五年正月己卯十八,264年3月3日),幕僚助手一并遇害,只有杜预凭藉智慧免于难,增加食邑一千一百五十户。
杜预与车骑将军贾充等人制定律令(武帝泰始四年(太始四年)正月丙戌十八,268年2月18日),完成以后,杜预为律令做注解,于是奏报说:“法律,是如同准绳墨斗一样的决断条例,不是穷尽理性的书籍。因此文辞简约条例率直,断决明白禁令简要。条例率直就容易分辨,禁令简要就难于违犯。容易分辨人们就知道避免犯法,难于违犯就没人违法。刑法的根本就在于简要率直,因此就必须推究名分。推究名分,必须要克制小的道理。古代的刑书,刻在钟鼎上,铸在金石上,以便堵塞异端,使其无法诡辩。如今所注释的都是搜集法律的要义,根据名分推究。使用法的人依据名分条例来审定取舍,伸张法律的公正,摒除细碎的道理。”下诏书在天下颁布实行。
泰始年间,杜预任河南尹。杜预认为京师是王道教化的出发点,从近到远,所有政策措施,力求谶大体。奉诏制定罢免,升迁的法规大致是说:
“我听说上古的政治,因循自然,自身清虚追求诚信,那么就有了诚信顺从之道;精神感化心灵沟通,就得到了天下至理。淳朴的风气逐渐消散,彰明美德显现恶行,设立官职,颁发爵位俸禄,宣布六典,以便详尽考察官员。然而仍要倚赖明哲的官吏,建立忠贞的机构,使名位不能超越功绩而过分显赫,使功劳不能落后于名位而埋没,都要广泛征求意见,令人陈述意见而加以采纳。到了末世,不能治远就求助于条文细密,怀疑官吏就相信耳目,疑惑耳目就相信简书。简书越是繁多,官吏们越是虚伪(方,术也;言为官之方术也),法令细密,虚伪更多。以往汉代的刺史,也是年终奏报述职,没有统一规定考查,政绩清浊仅列大概情况。
魏氏考核官吏,也就是京房的遗意(刘劭考課法,其略见魏明景初元年(237年)),他的条文可以说是极细密。然而由于过于细碎就违背了本意,因而历代不能通行。不如申述唐尧的旧典,摒除细密而取简要,也就简而容易执行。讲透事物的常理,心领神会而能够阐发,这是由人来实现的。排除了人而专用法,是不合道理的。如今科举的优劣,还不如委任显要官吏(远官,显官也。居一官之长, 其事得专达于上),各自考核所统辖之人。任职一年以后,每年评出优秀的一人为上等,差劣的一人为下等,到时公布姓名。像这样六年,主管的人总集卷宗,对于六年来政绩优秀的越级任用,对六年来处于劣等的人奏报免职(六优,谓六载俱优。六劣,谓六载倎劣),对那些优多劣少的进用,劣多优少的降级。
如今考核政绩的品评,因为所任职的条件不一,确实有难易之分。如果因为难而被认为优,因为易被认为劣,主管的人一定要衡量轻重,略加降等,不必完全曲就法规。《己丑诏书》认为考核难于行得通,用共同推荐的方式。推荐的道理,也是出于传闻。六年才推举,不是逐渐升降,又不符合古代三年一考核的本意。如今每年一考核,积累了优的评定就升迁,积累了劣的评定就罢黜。以士君子之心相推求,不会出现六年六次黜退的清官,六次进升劣绩之官。监司也将会随时弹劾。假如上下官吏公然包容过失,那是舆论完全败坏,也就和黜退升迁的考核无关了(通鉴记其事在武帝泰始四年(268年))。”
司隶校尉石鉴因原有怨恨弹劾杜预,杜预被免职。当时敌人(鲜卑族秃发部首领秃发树机能)侵犯陇右(武帝泰始六年(270年)),任命杜预为安西军司,给他三百兵士,一百坐骑。到了长安,改任秦州刺史,兼东羌校尉、轻车将军、假节。适值敌兵强大,石鉴当时任安西将军,派杜预出击敌军。
杜预认为敌军兵强马壮,而官军力量悬殊,应当集中兵力等待时机,到春天进兵讨伐,陈述了五条现在不可、四条不必出兵的意见。石鉴大怒。又奏报皇帝杜预擅自修饰城门官舍,滞留耗费军需,派遣御史用槛车把杜预交付廷尉。因为杜预娶的是公主(预尚帝妹高陆公主(司马懿第二女)),在减轻刑罚的八议范围内(“八议”最早源于西周的八辟,在曹魏的《新律》中首次入律。所谓“八议”是指法律规定的以下八种特殊人物犯罪,不能适用普通诉讼审判程序,司法官员也无权直接审理管辖,必须奏请皇帝裁决,由皇帝根据其身份及具体情况减免刑罚的制度。这八种人是:议亲,议故,议贤,议能,议功,议贵,议勤,议宾。),按以侯赎罪论处。后来陇右的事态最终如同杜预的预计。
那时朝廷都认为杜预擅长运筹谋划,新兴匈奴统帅刘猛发兵反叛时(武帝泰始七年(271年)正月),从并州西到河东、平阳,诏令杜预以散侯身份在宫中设定计谋,不久任度支尚书(三国魏文帝置,因掌贡赋和税租,量入为出,故名度支)。
杜预于是上奏立藉田,安定的边疆,以及治国之要事。又奏请制作人排新器,兴建调节粮价的常平仓,规定谷物价格,核定食盐贩运,制定赋税条例,对内利于国家对外救助边塞一类建议五十多条,都被采纳。
石鉴从军中回朝廷,上报功劳不属实,被杜预弹劾,于是相互仇恨,吵闹不止,两人都坐罪免官,以侯爵兼任本职。
几年后,又任度支尚书。
元皇后(武元杨皇后杨艳)的棺材将迁到峻阳陵(武帝泰始十年八月戊申十九,274年10月6日)。旧的制度是,安葬以后,皇帝及群臣就服丧完毕。尚书上奏,皇太子也应除去丧服。杜预奏议“皇太子应恢复古代典章,应依皇帝服丧”,听从了。
杜预因为当时的历法有差错,与规的刻度不符,奏上《二元干度历》,流行于世。
杜预又因孟津渡口(今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市东黄河渡口)危险,有船只覆没的隐患,请求在富平津修河桥。评议的人认为是殷周建都的地方,历代圣贤没有修建,必定有不能修建的原因。杜预说:“‘造舟船建桥梁’,说的就是在河上修桥的事。”等到桥建成(武帝泰始十年(274年)八月),皇帝与百官前往视察,举酒杯对杜预说:“不是你,这座桥建不起来。”杜预说:“若不是陛下的圣明,我也不能做出这一点成绩。”
周朝的盛水器,到汉东京时还在皇帝座侧。汉末战乱,不复存在,形状尺度也未能流传。杜预创造性地造出来,向上奏报,皇帝很是高兴赞叹。
咸宁四年(278年)秋,大雨不停,蝗虫成灾。杜预上疏陈述兴农要事,事情记载在《食货志》。
杜预在朝中七年(泰始六年(270年),预自秦州刺史得罪归,拜度支尚书,至是七年矣),改革各类政务,不可胜数,朝廷内外称颂,称他为“杜武库”,说没有他不参与成功的。
当时皇帝暗中有灭掉吴国的计谋,而朝廷中的议论多与此违背,只有杜预、羊祜、张华与皇帝的心意投合。羊祜生病,推举杜预代替自己,于是以原有官职假节代平东将军,兼征南军司。
羊祜去世后(武帝咸宁四年十一月辛卯廿六,278年12月27日),官拜镇南大将军、都督荆州诸军事,给追锋车、第二驸马。
杜预到任后,修缮锁甲兵器,显示武力,挑选精锐,袭击吴西陵督张政,大败敌军(十一月),因为有功增加食邑三百六十五户。
张政是吴国的名将,占据要害之地,耻于未防备而失败,不把伤亡的实情告诉孙皓。杜预想离间吴国边防将领,于是上表送还所俘获的吴国兵士给孙皓。孙皓果然召见张政,派武昌监刘宪代替张政。因而大军到达时,使吴国正变换将帅,从而造成覆没。
杜预安排妥当后,就奏请讨伐吴国的日期。皇帝答覆说等明年方能大规模行动,杜预上表陈述上策说(武帝咸宁五年(279年)):“自闰月(是年闰七月)以来,敌军只是警戒,下游没有兵员上调(吴自建业寇淮、襄,皆自下泝江而上)。以情理形势推论,敌人兵力缺乏,在力量不能保全两头时,必定先保护上流,尽力保护夏口以东,来苟且偷生,不会大规模派兵西进,使国都空虚。而陛下误听,于是弃置大计,放纵敌患。伐吴的确是国家的长远之计,假如行动会导致失败,可以不行动。攻吴的方针,是务求稳妥。如果一旦成功,就能开创太平的基业;不能成功,不过耗费一些时间,为什么不试一试呢!假如等到后年,天时人事不会不变,我怕伐吴会更难了。陛下先前的意见,是分别命令我们在自己镇守的疆界分头进军,对军队的约束,东西符节相同,这是万全之计,没有失败的忧虑。我心中确实了解,不敢用模糊不清的见解自找麻烦。请陛下考虑。”
杜预十几天后又上表说:“羊祜与朝廷大臣多有不同,不先广为谋划而秘密地和陛下共同施行这一计谋,因而更招致不同意见。凡事应当比较利害,如今这一行动十有八九有利,其余一二也不过无功罢了。那些说到破败的情形也是不可能的,只不过因为计谋不是出自自己,功劳不在自身,各以自己先前的言论为耻,所以坚持己见。近来朝廷不论大事小事,都有不同意见(此言指出贾充、荀勗、冯紞等肺肝,),虽然因为人心不同,也因为自恃恩宠不考虑后果,于是轻易发表相同或相反的意见。过去汉宣帝评议赵充国的上疏,事情应验以后,责问那些持异议的人,都叩头谢罪,以此来堵塞异端。自从秋天以来,讨伐敌人的形势已经初步显露。如果现在中止,孙皓因为害怕而出计谋,或许迁都到武昌,进一步完善修筑江南各城,把居民迁到远方,城攻不破,田野没东西可以掠夺,在夏口蓄积大船,那么明年的计划或许会落空。”
当时皇帝正和中书令张华下围棋,而杜预的上表恰好送到。张华推开棋盘拱手说:“陛下圣明神武,朝廷内外清平,国家富裕兵力强大,号令如一。吴国国君荒淫暴虐。诛杀贤能,现在伐吴,可以不费力就能成事。”皇帝于是答应。
杜预在太康元年(280年)正月,在江陵(今湖北省荆州市江陵县)陈兵,派遣参军樊显、尹林、邓圭、襄阳太守周奇等人率领军队沿辽西上,授予节制调度权,十天之间,连续攻克城邑,都如同杜预的预料。
杜预又派遣牙门管定、周旨、伍巢等人率领奇兵八百人,以船夜渡,袭击乐乡(今湖北省荆州市公安县西南),多竖旗帜,在巴山(湖北省荆州市松滋市西北,通鉴胡三省注:巴山在今江陵府松滋县,有巴复村。)点火,在要害的地方活动,来涣散敌人的信心。
吴都督孙歆极为恐慌,给伍延写信说:“北方来的各路军队,是飞过江来的。”吴国的男女投降的有一万多人,周旨、伍巢等人把军队埋伏在乐乡城外。孙歆派军队出战王浚,大败回城。周旨等人的伏兵,跟随孙歆的军队入城,孙歆没发觉,直到军帐下,俘虏了孙歆回来。因此军中传出歌谣说:“用计诏吏代替打仗以一当万。”
于是杜预进逼江陵(今湖北省荆州市江陵县)。吴国督将伍延假装投降而陈列军队登上城墙,杜预攻克。
杜预平定上游以后,沅湘(水经:沅水出牂柯且蓝县东北,过临沅县,又东至长沙下隽县西北入于江。湘水出零陵始安县阳海山,东北过洮阳、泉陵、重安、酃、阴山、澧陵、临湘、罗、下隽等县,又北至巴丘山,入于江。)以南,直到交广,吴国的州郡都望风而降,奉送印绶,杜预持符节以皇命安抚他们。斩杀及活捉吴都督、监军十四人,牙门、郡守一百二十多人。又凭仗军威,迁徙将士及屯田戍守之家充实江北,南郡过去的地方各设置长吏,荆地整肃,吴人来投奔的如同回家一样。
王浚先报上他得到的孙歆的头颅,而杜预后送来活的孙歆,洛阳中把这当为大笑话。
当时众将集中商议,有人说:“百年的敌寇,不能彻底攻克。现在快到暑天了,雨水正多,疾病瘟疫将发生(考异曰:三十国春秋曰:“方春水生,难于久驻”,按时未暑,当依三十国春秋),应该等到冬天,再大行动。”杜预说:“过去乐毅凭藉济西一仗就吞并了强大的齐国(事见周赧王三十一年(公元前284年)),如今军威已经振奋,势如破竹,几节之后,全都迎刃而解,不再有费力的地方了。”于是指令群帅,直奔秣陵。所经过的城邑,没有不放弃抵抗的。持异议的人于是写信谢罪。
孙皓被平定以后(武帝咸宁六年三月壬寅十五,280年5月1日),振军凯旋,因有功进升爵位为当阳县侯,增加封邑加上以前的共九千六百户,封儿子杜耽为亭侯,千户,赐绢八千匹。
当初,攻打江陵,吴人知道杜预颈上长有瘤子,怕他的谋略,把瓠绑在狗脖子上展示。每当大树长像瘤子的东西,就砍下去露出白色,写上“杜预颈”。等到攻下城,把那些人全部捕杀。
杜预返回任所后(武帝太康元年(280年)五月),屡次陈述自己的家世官职,说武职不是他的擅长,请求退职。皇上不准许。
杜预认为天下虽然安定,但忘了战争必定危险;于是努力讲授武备,建立学堂,江汉怀其恩德,教化影响到四面八方。攻破山夷,设置军屯营地,分别占据要害之地,稳固维持局势。又修建邵信臣遗迹,阻遏滍、淯几条河水来浇灌万余顷良田(水经注:滍水出南阳鲁山县西尧山,东迳犨县,又东南迳昆阳县,又东北迳颖川定陵县,东入于汝。淯水出弘农卢氏县攻离山,东南迳南阳西鄂县、宛县而屈,南过淯阳县,又南过新野县,西过邓县,南入于沔),划分田界刻石碑,使有规定,公私同时得利。百姓信赖他,称他为“杜父”。
旧水道仅有沔汉通往江陵一千几百里,向北没有通路。巴丘湖,沅湘交会的地方,内外有山川,确实险固,正是荆蛮所凭仗的。杜预开杨水(水经注:扬水上承江陵县赤湖,东北流迳郢城南,又东北与三湖水会。三湖者,合为一水,东通荒谷,东岸有冶父城。春秋传曰:“莫敖缢于荒谷,群帅囚于冶父,”谓此处也。春夏水盛,则南通大江,否则南迄江隄。扬水又东入华容县,又东;北与柞溪水合;又北迳竟陵县,又北注于沔,谓之扬口。预传曰:旧水道惟沔、汉达江陵千数百里,北无通路,预乃开扬口,起夏水,达巴陵千余里,內泻长江之险,外通零、桂之漕。杜佑曰:夏水、扬口,在今江陵郡江陵县界。),从夏水到巴陵一千多里,对内泻除长江水险,对外沟通零桂的漕运。南方歌颂他说:“后世没有叛乱因杜翁,谁能清楚智名与勇功。”
杜预对公家的事,知道的就没有不去做的。凡所兴建制定的,必定从头到尾考察,很少有失误。有人讥讽他用心细碎,杜预说:“禹稷的功业,是希望救世,我做的也差不多。”
杜预看重在后世留名,常说“高岸可以成为峡谷,深谷可以成为山陵”,刻两块石碑,记载他的功绩,一块沉到万山之下,一块立在岘山之上,说:“谁知以后不会成为山陵深谷呢!”
杜预行不骑马,射不透甲,而每逢大事,就立身于将帅之列。与人结交,恭敬有礼,问他事情无所隐瞒,诲人不倦,做事机敏而说话谨慎。立功以后,从容无事,于是沉溺于经籍,作《春秋左氏经传集解》。又参考各家谱系,作《释例》。又作《盟会图》、《春秋长历》,形成一家之学,快老了才完成。又撰《女记赞》。当时评论的人说杜预的文义直率无华,世人未能看重,只有秘书监挚虞赞赏,说:“左丘明本来是为《春秋》作传,而《左传》于是单独行于世。《释例》本来是为《传》撰写的,而所发挥阐明的岂止《左传》,因此也独行于世。”当时王济懂得相马,又很爱马,而和峤很能聚敛钱财,杜预常说“王济有马癖,和峤有钱癖”。武帝听说后,对杜预说:“你有何癖?”回答说:“我有《左传》癖。”
杜预在镇,多次馋赠洛阳的权贵要人。有人间他原因,杜预说:“我怕他们坏事,不求得到好处。”
杜预初到荆州,因为宴会,醉倒在屋中。外边的人听到呕吐声,偷偷向屋里窥探,看到一条大蛇低头而吐。听说的人觉得怪异。其后被征为司隶校尉,加位特进,出行到邓县时死去,时年六十三岁。皇帝很是感叹悼念,追赠征南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,谥号成。
杜预事先立下遗嘱说:“古代不合葬,明白始终的道理,如同从有到无。中古的圣人改为合葬,大概因为不在于别葬合葬,是凭藉活着的人来显示教化罢了。从那以后,大人君子或合葬或别葬,不能知道生,怎么能知道死,因而各自按自己的心意。我过去作台郎时,曾经因为公事路过密县的邢山。山上有坟,问农夫,说是郑大夫祭仲,或说是子产的坟,于是率随从的人祭奠观看。坟建造在山顶上,四面视野开阔,连接山体南北的正中而偏向东北,对着新郑城,表示不忘本。隧道堵住坟后而空着前面,不填土,表示墓中没有珍宝,不采取深埋的方法。山上多有好看的石料而不用,一定要采集洧水自然之石来砌坟墓,用意是不耗费人工,而这些石料世间没有用处。君子称道这坟墓有情义,小人又无利可图,历经千年没有被毁坏,这是由于薄葬的缘故。我去年春天入朝,因为郭氏丧亡,根据陪陵的旧章程,自己上表营建洛阳城东首阳以南为将来的墓地。而所得到的地域正中有小山,上边没有旧坟。它的高大虽然比不上邢山,然而东近二陵,西可以看到宫阙,南面可以看到伊水洛水,北面可以望见伯夷叔齐,地方空旷视野开阔,是安卧之地。因而就植树开道,按一定的制度营建。到时全部用洛水的圆石,开隧道向南,礼制模仿郑大夫,希望用薄葬来自我完善。棺器小殓等事宜,都应与此相称。”子孙完全遵从遗嘱。
儿子杜锡继嗣。
杜锡字世嘏。年少时有名望,最初做官是长沙王司马乂的文学(官名。汉代郡国皆置文学,相当于后世之教官),渐次迁升为太子中舍人(太子贴身侍从)。
性情耿直忠烈,多次劝谏愍怀太子,言辞恳切,太子感到忧虑。后来在杜锡常坐处的毛毡中放了针,把杜锡刺出了血。过后,太子问杜锡:“近来你在做什么事?”杜锡回答说:“喝醉了不知道。”太子追问说:“你喜欢苛求别人,怎么自己也作错事呢。”后来转任卫将军长史。
赵王司马伦篡位(司马伦建始元年正月乙丑初九,301年2月3日),任他为治书御史(为御史中丞佐贰,御史台要职,置二至四员,分领侍御史诸曹,监察、弹劾较高级官员,亦奉命出使,收捕犯官等)。孙秀请求和杜锡交往,而杜锡拒绝了他,孙秀虽然怨恨,但怕他名望高,不敢加害于他。
惠帝复位(惠帝永宁元年四月癸亥初九,301年6月1日),升杜锡为吏部郎、城阳太守,不接受,改为尚书左丞。四十八岁去世,追赠散骑常侍。
儿子杜乂继嗣,见《外戚传》(传见336年)。)
《晋书卷九十•列传第六十•良吏》:“王宏,字正宗,高平人,魏侍中粲之从孙也。魏时辟公府,累迁尚书郎,历给事中。
泰始初,为汲郡太守,抚百姓如家,耕桑树艺,屋宇阡陌,莫不躬自教示,曲尽事宜,在郡有殊绩。司隶校尉石鉴上其政术,武帝下诏称之曰:“朕惟人食之急,而惧天时水旱之运,夙夜警戒,念在于农。虽诏书屡下,敕厉殷勤,犹恐百姓废惰以损生植之功。而刺史、二千石、百里长吏未能尽勤,至使地有遗利而人有余力,每思闻监司纠举能不,将行其赏罚,以明沮劝。今司隶校尉石鉴上汲郡太守王宏勤恤百姓,导化有方,督劝开荒五千余顷,而熟田常课顷亩不减。比年普饥,人食不足,而宏郡界独无匮乏,可谓能矣。其赐宏谷千斛,布告天下,咸使闻知。”
俄迁卫尉、河南尹、大司农,无复能名,更为苛碎。坐桎梏罪人,以泥墨涂面,置深坑中,饿不与食,又擅纵五岁刑以下二十一人,为有司所劾。帝以宏累有政绩,听以赎罪论。
太康中,代刘毅为司隶校尉,于是检察士庶,使车服异制,庶人不得衣紫绛及绮绣锦缋。帝常遣左右微行,观察风俗,宏缘此复遣吏科检妇人衵服,至褰发于路。论者以为暮年谬妄,由是获讥于世,复坐免官。后起为尚书。
太康五年卒,追赠太常。”
(王宏,字正宗,高平人(今山东省济宁市金乡县西北昌邑镇),魏侍中王粲(传见217年)之从孙也(王业之子,王弼之兄)。魏时辟公府,累迁尚书郎,历给事中。
泰始初,为汲郡太守,抚百姓如家,耕桑树艺,屋宇阡陌,莫不躬自教示,曲尽事宜,在郡有殊绩。司隶校尉石鉴上其政术,武帝下诏称之曰(武帝泰始五年十月丙子十九,269年11月29日):“朕惟人食之急,而惧天时水旱之运,夙夜警戒,念在于农。虽诏书屡下,敕厉殷勤,犹恐百姓废惰以损生植之功。而刺史、二千石、百里长吏未能尽勤,至使地有遗利而人有余力,每思闻监司纠举能不,将行其赏罚,以明沮劝。今司隶校尉石鉴所上报的汲郡太守王宏勤勉安抚百姓,引导教化有方,督促鼓励开荒五千多顷,遇到年成普遍饥荒,而汲郡却独独没有缺粮的,可谓能干。特此赐给粮食一千斛,布告天下,咸使闻知。”
俄迁卫尉、河南尹、大司农,无复能名,更为苛碎。坐桎梏罪人,以泥墨涂面,置深坑中,饿不与食,又擅纵五岁刑以下二十一人,为有司所劾。帝以宏累有政绩,听以赎罪论。
太康中,代刘毅为司隶校尉,于是检察士庶,使车服异制,庶人不得衣紫绛及绮绣锦缋。帝常遣左右微行,观察风俗,宏缘此复遣吏科检妇人衵服,至褰发于路。论者以为暮年谬妄,由是获讥于世,复坐免官。后起为尚书。
太康五年(284年)卒,追赠太常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