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 东周(春秋)- 8.12.10.5 倚门而歌(公元前535年)
《春秋》:“九月,公至自楚。”
《左传•昭公》:“九月,公至自楚。孟僖子病不能相礼,乃讲学之,苟能礼者从之。及其将死也,召其大夫曰:“礼,人之干也。无礼,无以立。吾闻将有达者曰孔丘,圣人之后也,而灭于宋。其祖弗父何,以有宋而授厉公。及正考父,佐戴、武、宣,三命兹益共。故其鼎铭云:‘一命而偻,再命而伛,三命而俯。循墙而走,亦莫余敢侮。饘是,鬻于是,以糊余口。’其共也如是。臧孙纥有言曰:‘圣人有明德者,若不当世,其后必有达人。’今其将在孔丘乎?我若获没,必属说与何忌于夫子,使事之,而学礼焉,以定其位。”故孟懿子与南宫敬叔师事仲尼。仲尼曰:“能补过者,君子也。《诗》曰:‘君子是则是效。’孟僖子可则效已矣。””
(九月,昭公从楚国到达。孟僖子(孟釐,仲孙玃)不满意自己对礼仪不熟悉(杜预注曰:不能相仪答郊劳,以此为己病。),就学习礼仪,如果有精通礼仪的人就跟他学习。等到临死的时候(杜预注曰:二十四年(前518年)孟僖子卒,传终言之。),召集他手下的大夫,说:“礼仪,是做人的根本。没有礼仪,不能自立。我听说有一个将要得志的人名叫孔丘(杜预注曰:僖子卒时,孔丘年三十五。),是聪明人的后代,而他的家族却在宋国灭亡了(杜预注曰:孔子六代祖孔父嘉,为宋督所杀(前710),其子奔鲁。)。他的祖先弗父何本来应当据有宋国而让给了宋厉公(杜预注曰:弗父何,孔父嘉之高祖,宋闵公之子,厉公之兄。何適嗣当立,以让厉公。)。到了正考父(弗父何之曾孙),辅佐戴公、武公、宣公,三命而做了上卿就更加恭敬,所以他的鼎铭说:‘一命低头,二命弯身,三命把腰深深弯下。沿着墙赶快走(杜预注曰:言不敢安行。),也没有敢把我欺侮(杜预注曰:其共如是,亦不敢侮慢之。)。稠粥在这里,稀粥也在这里,用来糊住我的口(杜预注曰:於是鼎中为饘鬻。饘鬻,餬属,言至俭。)。’他的恭敬就像这样。臧孙纥(臧武仲)有话说:‘聪明人里具有明德的人,如果不能做国君,他的后代必然有显贵的(杜预注曰:圣人之后,有明德而不当大位,谓正考父。)。’现在恐怕会在孔丘身上吧!我如得以善终,一定把说(南宫敬叔)和何忌(孟懿子)托给他老人家(杜预注曰:皆僖子之子。),让他们事奉他而学习礼仪,以稳定他们的地位。”所以孟懿子和南宫敬叔把孔子作为老师来事奉。孔子说:“能够弥补过错的,就是君子啊。《诗》说,‘要取法仿效君子(《诗经•小雅•鹿鸣之什•鹿鸣》)’。孟僖子可以学习仿效了。”)
孔子此话应该是后来说的,孔子此年虚17岁,还没成名。但是司马迁被搞晕了,《史记•孔子世家》说:“孔子年十七,鲁大夫孟釐(僖)子病且死,诫其嗣懿子曰:‘孔丘,圣人之后,灭於宋。其祖弗父何始有宋而嗣让厉公。及正考父佐戴、武、宣公,三命兹益恭,故鼎铭云:‘一命而偻,再命而伛,三命而俯,循墙而走,亦莫敢余侮。饘於是,粥於是,以餬余口。’其恭如是。吾闻圣人之后,虽不当世,必有达者。今孔丘年少好礼,其达者欤?吾即没,若必师之。’及釐子卒,懿子与鲁人南宫敬叔往学礼焉。是岁,季武子卒,平子代立。”
孔子此年十七岁,但孟僖子还要过十七年才死,而且此时孟懿子与南宫敬叔尚未出生(事见-531年)。这一年,孔子还是有故事的,一是他母亲逝世,二是季氏(大概是在季武子还没死的时候)宴请士一级贵族,孔子去赴宴,被季氏家臣阳虎拒之门外。阳虎要到-515年才正式露面。)
《左传 昭公》:“单献公弃亲用羁。冬十月辛酉(二十),襄、顷之族杀献公而立成公。”
(单献公抛开亲族而任用寄居的客臣。冬季,十月辛酉(二十),襄公、顷公的族人杀死了单献公而立了单成公(杜预注曰:襄公,顷公之父。成公,献公弟。)。)
单献公,(?-前535年)春秋时期单国国君,名蔑。单襄公(单朝)→单顷公→单靖公→单献公、单成公→单穆公(单旗)。
公元前543年,初,王儋季卒,其子括将见王(周景王),而叹。单公子愆期为灵王御士,过诸廷,闻其叹而言曰:“乌乎!必有此夫!”入以告王,且曰:“必杀之!不戚而愿大,视躁而足高,心在他矣。不杀,必害。”王曰:“童子何知?”及灵王崩,儋括欲立王子佞夫,佞夫弗知。戊子(二十八),儋括围蒍,逐成愆。成愆奔平畦。五月癸巳(初四),尹言多、刘毅、单蔑、甘过、巩成杀佞夫。括、瑕、廖奔晋。书曰“天王杀其弟佞夫。”罪在王也。
公元前535年,单献公弃亲用羁。冬十月辛酉(二十),襄、顷之族杀献公而立成公。
《春秋》:“冬十有一月癸未(十三),季孙宿(季武子)卒。”
《左传•昭公》:“十一月,季武子卒。晋侯谓伯瑕曰:“吾所问日食,从矣,可常乎?”对曰:“不可。六物不同,民心不一,事序不类,官职不则,同始异终,胡可常也?《诗》曰:‘或燕燕居息,或憔悴事国。’其异终也如是。”公曰:“何谓六物?”对曰:“岁、时、日、月、星、辰,是谓也。”公曰:“多语寡人辰,而莫同。何谓辰?”对曰:“日月之会,是谓辰,故以配日。””
(十一月,季武子(季孙宿)死了。晋平公对伯瑕(士文伯)说:“我所询问的关于日食的事情,应验了。可以经常这样占验吗?”伯瑕说:“不行。六种事物不相同,百姓心志不一致,事情轻重不是一类,官员好坏不一样,开始相同而结果相异,怎么可以经常这样呢?《诗》说‘有人舒舒服服地安居休息,有人精疲力尽地为国操劳(《诗经•小雅•北山之什•北山》)’,它的结果不同就像这样。”晋平公说:“六种事物说的是什么?”伯瑕回答说:“这说的就是岁、时、日、月、星、辰。”晋平公说:“很多人告诉我辰的意义而没有相同的,什么叫做辰?”伯瑕回答说:“日和月相会叫做辰,所以用来和日相配。”)
季武子(?-前535年),即季孙宿。春秋时鲁国正卿,三桓季氏第四代,前568-前535年执政。姬姓,季氏,名宿(一作夙) ,谥武,史称“季武子”。
季孙宿之“孙”为尊称,“季孙”并不是氏称,“季孙某”仅限于对宗主的称谓,宗族一般成员只能称“季某”。故季孙宿为季氏,而非季孙氏。
其父为季文子(季孙行父,公元前568年)。其孙为季平子(季孙意如)。文子、武子、平子三人辅佐鲁国文宣成襄昭定六位国君,位列三卿之首,独专国政。
公元前568年,辛未(二十),季孙行父(季文子)卒。大夫入敛,公在位。宰庀家器为葬备,无衣帛之妾,无食粟之马,无藏金玉,无重器备。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于公室也。相三君矣,而无私积,可不谓忠乎?子宿立,是为季武子。
公元前567年,晋人以鄫故来讨,曰:“何故亡鄫?”季武子(季孙宿)如晋见,且听命。
公元前566年,秋,季武子(季孙宿)如卫,报子叔(公孙剽)之聘,且辞缓报,非贰也。
冬十月,卫侯使孙林父(孙文子)来聘,且拜武子(季武子,季孙宿)之言,而寻孙桓子(孙良夫,孙文子之父)之盟。公(鲁襄公)登亦登。叔孙穆子(叔孙豹)相,趋进曰:“诸侯之会,寡君未尝后卫君。今吾子不后寡君,寡君未知所过。吾子其少安!”孙子无辞,亦无悛容。穆叔曰:“孙子必亡。为臣而君,过而不悛,亡之本也。《诗》曰:‘退食自公,委蛇委蛇。’谓从者也。衡而委蛇必折。”
公元前565年,五月甲辰(初七),季孙宿(季武子)会晋悼公、郑简公、齐人(高厚)、宋人(向戌)、卫人(甯殖,甯惠子,宁殖,宁惠子)、邾人(邾国大夫)于邢丘。以命朝聘之数,使诸侯之大夫听命。季孙宿、齐高厚、宋向戌、卫宁殖、邾大夫会之。郑伯(郑简公)献捷于会,故亲听命。大夫不书,尊晋侯也。晋侯使士匄(范宣子)来聘,且拜公之辱,告将用师于郑。公享之,宣子赋《摽有梅》。季武子(季孙宿)曰:“谁敢哉!今譬于草木,寡君在君,君之臭味也。欢以承命,何时之有?”武子赋《角弓》。宾将出,武子赋《彤弓》(见于《诗经·小雅·彤弓之什》,季武子意在晋悼公继续晋文公之霸业)。宣子曰:“城濮之役,我先君文公献功于衡雍,受彤弓于襄王,以为子孙藏。匄也,先君守官之嗣也,敢不承命?”君子以为知礼。
公元前564年,夏,夏,季武子(季孙宿)如晋,报宣子(范宣子,士匄)之聘也。
冬十月,鲁襄公会晋悼公、宋平公、卫献公、曹成公、莒犁比公、邾宣公、滕成公、薛伯(?)、杞孝公、小邾穆公、齐世子光诸侯伐郑。庚午(十一),季武子(季孙宿)、齐崔杼(崔武子)、宋皇郧从荀罃(知武子)、士匄(范宣子)门于鄟门(郑东门)。卫北宫括、曹人、邾人从荀偃(中行偃)、韩起门于师之梁。滕人、薛人从栾黡(栾桓子)、士鲂门于北门。杞人、郳人从赵武、魏绛斩行栗。甲戌(十五),师于汜,令于诸侯曰:“修器备,盛糇粮,归老幼,居疾于虎牢,肆眚,围郑。”郑人恐,乃行成。中行献子(荀偃,中行偃,上军将)曰:“遂围之,以待楚人之救也而与之战。不然,无成。”知武子(荀罃,中军将)曰:“许之盟而还师,以敝楚人。吾三分四军,与诸侯之锐以逆来者,于我未病,楚不能矣,犹愈于战。暴骨以逞,不可以争。大劳未艾。君子劳心,小人劳力,先王之制也”诸侯皆不欲战,乃许郑成。十一月己亥(初十),同盟于戏,郑服也。
晋人不得志于郑,以诸侯复伐之。十二月癸亥(初五),门其三门。闰月,戊寅,济于阴阪,侵郑。次于阴口而还。子孔曰:“晋师可击也,师老而劳,且有归志,必大克之。”子展(公孙舍之)曰:“不可。”
公(鲁襄公)送晋侯(晋悼公)。晋侯以公晏于河上,问公年,季武子对曰:“会于沙随之岁,寡君以生。”晋侯曰:“十二年矣!是谓一终,一星终也。国君十五而生子。冠而生子,礼也,君可以冠矣!大夫盍为冠具?”武子对曰:“君冠,必以祼享之礼行之,以金石之乐节之,以先君之祧处之。今寡君在行,未可具也。请及兄弟之国而假备焉。”晋侯曰:“诺。”公还,及卫,冠于成公之庙,假钟磬焉,礼也。
公元前562年,春,季武子(季孙宿)将作三军,告叔孙穆子(叔孙豹)曰:“请为三军,各征其军。”穆子曰:“政将及子,子必不能。”武子固请之,穆子曰:“然则盟诸?”乃盟诸僖闳,诅诸五父之衢。正月,作三军,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。三子(季氏、叔孙氏、孟氏)各毁其乘。李氏使其乘之人,以其役邑入者,无征;不入者,倍征。孟氏使半为臣,若子若弟。叔孙氏使尽为臣,不然,不舍。
公元前561年,春,莒人伐我东鄙,围台。季武子(季孙宿)救台,遂入郓,取其钟以为公盘。
公元前559年,春,吴告败于晋。王正月,季孙宿(季武子)、叔老(子叔齐子)会晋士匄(范宣子,中军佐)、齐人(崔杼)、宋人(华阅及仲江)、卫人(北宫括)、郑公孙虿(子蟜,今年任司马)、曹人、莒人、邾人、滕人、薛人、杞人、小邾人会吴于向。为吴谋楚故也。范宣子数吴之不德也,以退吴人。冬,季孙宿(季武子)会晋士匄(范宣子,中军佐)、宋华阅(华元之子,右师)、卫孙林父(孙文子)、郑公孙虿(子蟜)、莒人、邾人于戚,谋定卫也。
公元前558年,夏,齐侯(齐灵公)围成,贰于晋故也。于是乎季孙宿(季武子)、叔孙豹(叔孙穆子)帅师城成郛。
公元前554年,晋栾鲂帅师从卫孙文子(孙林父)伐齐。季武子(季孙宿)如晋拜师,晋侯(晋平公)享之。范宣子(士匄)为政,赋《黍苗》。季武子兴,再拜稽首曰:“小国之仰大国也,如百谷之仰膏雨焉!若常膏之,其天下辑睦,岂唯敝邑?”赋《六月》。季武子以所得于齐之兵,作林钟而铭鲁功焉。臧武仲谓季孙曰:“非礼也。夫铭,天子令德,诸侯言时计功,大夫称伐。今称伐则下等也,计功则借人也,言时则妨民多矣,何以为铭?且夫大伐小,取其所得以作彝器,铭其功烈以示子孙,昭明德而惩无礼也。今将借人之力以救其死,若之何铭之?小国幸于大国,而昭所获焉以怒之,亡之道也。”
公元前553年,夏六月庚申(初三),鲁襄公会晋平公、齐庄公、宋平公、卫殇公、郑简公、曹武公、莒犁比公、邾悼公、滕成公、薛伯(?)、杞孝公、小邾穆公盟于澶渊,齐成故也。冬,季武子(季孙宿)如宋,报向戌之聘也。褚师段(子石)逆之以受享,赋《常棣》之七章以卒。宋人重贿之。归,复命,公(鲁襄公)享之。赋《鱼丽》之卒章。公赋《南山有台》。武子去所,曰:“臣不堪也。”
公元前552年,邾庶其以漆、闾丘来奔。季武子(季孙宿)以公姑姊妻之,皆有赐于其从者。
于是鲁多盗。季孙(季武子)谓臧武仲(臧孙纥)曰:“子盍诘盗?”武仲曰:“不可诘也,纥又不能。”季孙曰:“我有四封,而诘其盗,何故不可?子为司寇,将盗是务去,若之何不能?”武仲曰:“子召外盗而大礼焉,何以止吾盗?子为正卿,而来外盗;使纥去之,将何以能?庶其窃邑于邾以来,子以姬氏妻之,而与之邑,其从者皆有赐焉。若大盗礼焉以君之姑姊与其大邑,其次皋牧舆马,其小者衣裳剑带,是赏盗也。赏而去之,其或难焉。纥也闻之,在上位者,洒濯其心,壹以待人,轨度其信,可明征也,而后可以治人。夫上之所为,民之归也。上所不为而民或为之,是以加刑罚焉,而莫敢不惩。若上之所为而民亦为之,乃其所也,又可禁乎?《夏书》曰:‘念兹在兹,释兹在兹,名言兹在兹,允出兹在兹,惟帝念功。’将谓由己壹也。信由己壹,而后功可念也。”
公元前550年,季武子(季孙宿)无适子,公弥(公鉏)长,而爱悼子(季孙纥),欲立之。访于申丰,曰:“弥与纥,吾皆爱之,欲择才焉而立之。”申丰趋退,归,尽室将行。他日,又访焉,对曰:“其然,将具敝车而行。”乃止。访于臧纥(臧武仲),臧纥曰:“饮我酒,吾为子立之。”季氏饮大夫酒,臧纥为客。既献,臧孙(即臧纥)命北面重席,新尊絜之。召悼之,降,逆之。大夫皆起。及旅,而召公鉏,使与之齿,季孙(季武子)失色。
季氏以公鉏为马正,愠而不出。闵子马(闵马父)见之,曰:“子无然!祸福无门,唯人所召。为人子者,患不孝,不患无所。敬共父命,何常之有?若能孝敬,富倍季氏可也。奸回不轨,祸倍下民可也。”公鉏然之。敬共朝夕,恪居官次。季孙(季武子)喜,使饮己酒,而以具往,尽舍旃。故公鉏氏富,又出为公左宰。
孟孙(仲孙速,孟庄子)恶臧孙(臧孙纥,臧武仲),季孙(季孙宿,季武子)爱之。孟氏之御驺丰点好羯(孟庄子之庶子,孺子秩之弟,亦称孝伯)也,曰:“从余言,必为孟孙。”再三云,羯从之。孟庄子疾,丰点谓公鉏:“苟立羯,请仇臧氏。”公鉏谓季孙曰:“孺子秩,固其所也。若羯立,则季氏信有力于臧氏矣。”弗应。己卯(初十),孟孙(孟孙,孟庄子)卒,公鉏(公弥)奉羯立于户侧。季孙(季武子,季孙宿)至,入,哭,而出,曰:“秩焉在?”公鉏曰:“羯在此矣!”季孙曰:“孺子长。”公鉏曰:“何长之有?唯其才也。且夫子之命也。”遂立羯(仲孙羯,孟孝伯)。秩奔邾。
臧孙(臧武仲)入,哭甚哀,多涕。出,其御曰:“孟孙之恶子也,而哀如是。季孙若死,其若之何?”臧孙曰:“季孙之爱我,疾疢也。孟孙之恶我,药石也。美疢不如恶石。夫石犹生我,疢之美,其毒滋多。孟孙死,吾亡无日矣。”
孟氏闭门,告于季秋(季武子)曰:“臧氏将为乱,不使我葬。”季孙不信。臧孙闻之,戒。冬十月,孟氏将辟,藉除于臧氏。臧孙(臧武仲)使正夫助之,除于东门,甲从己而视之。孟氏又告季孙(季孙宿,季武子。季孙怒,命攻臧氏。乙亥(初七),臧纥斩鹿门之关以出,奔邾。 初,臧宣叔(臧孙许)娶于铸,生贾及为而死。继室以其侄,穆姜(鲁宣公夫人,鲁成公母,鲁襄公祖母)之姨子也。生纥,长于公宫。姜氏爱之,故立之。臧贾、臧为出在铸。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贾,且致大蔡焉,曰:“纥不佞,失守宗祧,敢告不吊。纥之罪,不及不祀。子以大蔡纳请,其可。”贾曰:“是家之祸也,非子之过也。贾闻命矣。”再拜受龟。使为以纳请,遂自为也。臧孙如防,使来告曰:“纥非能害也,知不足也。非敢私请!苟守先祀,无废二勋,敢不辟邑。”乃立臧为。臧纥致防而奔齐。其人曰:“其盟我乎?”臧孙曰:“无辞。”将盟臧氏,季孙(季武子,季孙宿)召外史掌恶臣,而问盟首焉,对曰:“盟东门氏也,曰:‘毋或如东门遂,不听公命,杀适立庶。’盟叔孙氏也,曰:‘毋或如叔孙侨如,欲废国常,荡覆公室。’”季孙曰:“臧孙之罪,皆不及此。”孟椒曰:“盍以其犯门斩关?”季孙用之。乃盟臧氏曰:“无或如臧孙纥,干国之纪,犯门斩关。”臧孙闻之,曰:“国有人焉!谁居?其孟椒乎!”
公元前544年,夏四月,葬楚康王。公(鲁襄公)及陈侯(陈哀公)、郑伯(郑简公)、许男(许悼公)送葬,至于西门之外。诸侯之大夫皆至于墓。楚郏敖即位。王子围为令尹。郑行人子羽(公孙挥)曰:“是谓不宜,必代之昌。松柏之下,其草不殖。”
公(鲁襄公)还,及方城。季武子(季孙宿)取卞,使公冶问,玺书追而与之,曰:“闻守卞者将叛,臣帅徒以讨之,既得之矣,敢告。”公冶致使而退,及舍而后闻取卞。公曰:“欲之而言叛,只见疏也。”公谓公冶曰:“吾可以入乎?”对曰:“君实有国,谁敢违君!”公与公冶冕服。固辞,强之而后受。公欲无入,荣成伯赋《式微》,乃归。五月,公至自楚。公冶致其邑于季氏,而终不入焉。曰:“欺其君,何必使余?”季孙见之,则言季氏如他日。不见,则终不言季氏。及疾,聚其臣,曰:“我死,必以在冕服敛,非德赏也。且无使季氏葬我。”
公元前542年,夏六月辛巳(二十八),公(鲁襄公姬午)薨于楚宫。立胡女敬归之子子野,次于季氏。秋九月癸巳,卒(十一),毁也。立敬归之娣齐归之子公子裯(姬裯,昭公),穆叔(叔孙豹)不欲,曰:“大子死,有母弟则立之,无则长立。年钧择贤,义钧则卜,古之道也。非适嗣,何必娣之子?且是人也,居丧而不哀,在戚而有嘉容,是谓不度。不度之人,鲜不为患。若果立之,必为季氏忧。”武子(季武子,季孙宿)不听,卒立之。比及葬,三易衰,衰衽如故衰。于是昭公十九年矣,犹有童心,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终也。
公元前541年,叔孙豹(穆叔)会晋赵武(赵文子)、楚公子围、齐国弱(国景子)、宋向戌(左师)、卫齐恶、陈公子招、蔡公孙归生(声子,子家)、郑罕虎(子皮)、许人、曹人于虢。季武子(季孙宿)伐莒,取郓,莒人告于会。楚告于晋曰:“寻盟未退,而鲁伐莒,渎齐盟,请戮其使。”乐桓子(乐王鲋)相赵文子(赵武),欲求货于叔孙(叔孙豹,穆叔)而为之请,使请带焉,弗与。梁其跁(亦书梁其踁)曰:“货以藩身,子何爱焉?”叔孙曰:“诸侯之会,卫社稷也。我以货免,鲁必受师。是祸之也,何卫之为?人之有墙,以蔽恶也。墙之隙坏,谁之咎也?卫而恶之,吾又甚焉。虽怨季孙,鲁国何罪?叔出季处,有自来矣,吾又谁怨?然鲋也贿,弗与,不已。”召使者,裂裳帛而与之,曰:“带其褊矣。”赵孟(赵武)闻之,曰:“临患不忘国,忠也。思难不越官,信也;图国忘死,贞也;谋主三者,义也。有是四者,又可戮乎?”乃请诸楚曰:“鲁虽有罪,其执事(指叔孙豹)不辟难,畏威而敬命矣。子若免之,以劝左右可也。若子之群吏处不辟污,出不逃难,其何患之有?患之所生,污而不治,难而不守,所由来也。能是二者,又何患焉?不靖其能,其谁从之?鲁叔孙豹可谓能矣,请免之以靖能者。子会而赦有罪,又赏其贤,诸侯其谁不欣焉望楚而归之,视远如迩?疆埸之邑,一彼一此,何常之有?王伯之令也,引其封疆,而树之官。举之表旗,而著之制令。过则有刑,犹不可壹。于是乎虞有三苗,夏有观、扈,商有姺、邳,周有徐、奄。自无令王,诸侯逐进,狎主齐盟,其又可壹乎?恤大舍小,足以为盟主,又焉用之?封疆之削,何国蔑有?主齐盟者,谁能辩焉?吴、濮有衅,楚之执事岂其顾盟?莒之疆事,楚勿与知,诸侯无烦,不亦可乎?莒、鲁争郓,为日久矣,苟无大害于其社稷,可无亢也。去烦宥善(叔孙豹),莫不竞劝。子其图之!”固请诸楚,楚人许之,乃免叔孙。
叔孙归,曾夭御季孙(季武子季孙宿)以劳之。旦及日中不出。曾夭谓曾阜曰:“旦及日中,吾知罪矣。鲁以相忍为国也,忍其外不忍其内,焉用之?”阜曰:“数月于外,一旦于是,庸何伤?贾而欲赢,而恶嚣乎?”阜谓叔孙曰:“可以出矣!”叔孙指楹曰:“虽恶是,其可去乎?”乃出见之。
公元前540年,春,晋侯(晋平公)使韩宣子(韩起)来聘,且告为政(接替赵武)而来见,礼也。观书于大史氏,见《易》《象》与《鲁春秋》,曰:“周礼尽在鲁矣。吾乃今知周公之德,与周之所以王也。”公(鲁昭公姬裯,亦书姬稠)享之。季武子(季孙宿)赋《绵》之卒章。韩子(韩宣子)赋《角弓》。季武子拜,曰:“敢拜子之弥缝敝邑,寡君有望矣。”武子赋《节》之卒章。既享,宴于季氏,有嘉树焉,宣子誉之。武子曰:“宿敢不封殖此树,以无忘《角弓》。”遂赋《甘棠》。宣子曰:“起不堪也,无以及召公。”
晋少姜卒。公(鲁昭公)如晋,及河。晋侯(晋平公)使士文伯来辞,曰:“非伉俪也。请君无辱!”公还,季孙宿(季武子)遂致服焉。
公元前539年,小邾穆公来朝。季武子(季孙宿)欲卑之,穆叔(叔孙豹)曰:“不可。曹、滕、二邾,实不忘我好,敬以逆之,犹惧其贰。又卑一睦,焉逆群好也?其如旧而加敬焉!《志》曰:‘能敬无灾。’又曰:‘敬逆来者,天所福也。’”季孙从之。
公元前538年,大雨雹。季武子(季孙宿)问于申丰曰:“雹可御乎?”对曰:“圣人在上,无雹,虽有,不为灾。古者,日在北陆而藏冰;西陆,朝觌而出之。其藏冰也,深山穷谷,固阴冱寒,于是乎取之。其出之也,朝之禄位,宾食丧祭,于是乎用之。其藏之也,黑牲、秬黍,以享司寒。其出之也,桃弧、棘矢,以除其灾。其出入也时。食肉之禄,冰皆与焉。大夫命妇,丧浴用冰。祭寒而藏之,献羔而启之,公始用之。火出而毕赋。自命夫、命妇,至于老疾,无不受冰。山人取之,县人传之,舆人纳之,隶人藏之。夫冰以风壮,而以风出。其藏之也周,其用之也遍,则冬无愆阳,夏无伏阴,春无凄风,秋无苦雨,雷不出震,无灾霜雹,疠疾不降,民不夭札。今藏川池之冰,弃而不用。风不越而杀,雷不发而震。雹之为灾,谁能御之?《七月》之卒章,藏冰之道也。”
公元前535年,冬十有一月癸未(十三),季孙宿(季武子)卒。
季武子是我国古代的政治家、外交家。挟成季、文子之余烈,借废立之功而专国之政,可谓英雄也。他巧妙地利用晋、齐、楚三大强国之间的矛盾关系,周旋其中,多次为鲁国化险为夷,不可谓不是一个出色的外交家。他善于利用礼法制度的规定,通过三军的增设罢黜来达到分鲁的目的,不可谓不是一个出色的政治阴谋家。他从谨小慎微的父亲那里继承季氏,依靠杰出的政治才华,从而稳固季氏在三桓中的首脑地位,并以三桓分三军的实际行动表达了“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”的三桓一体的信念,从而紧紧地团结三桓的力量,为季氏的繁荣发展奠定不可磨灭的强大基石。
《礼记•檀弓下》:“季武子寝疾,蟜固不说齐衰而入见,曰:“斯道也将亡矣,士唯公门说齐衰。”季武子,鲁大夫季孙夙也。世为上卿,强且专政,国人事之如君,蟜固能守礼,不畏之,矫失俗也。道犹礼也。武子曰:“不亦善乎!君子表微。”时无如之何,佯若善之。表犹明也。及其丧也,曾点倚其门而歌。明己不与也。”
(季武子卧床不起的时候,有个叫蟜固的大概正在服丧期间,前来探病连丧服都不脱,还煞有其事的说:“士唯有在公门(国君那里)才脱丧服。”季武子死后举丧,曾点(孔子门生,曾参之父)“倚其门而歌”。杨伯峻说:“此事若确,足见季武子专制鲁政,为儒士所恶。”)
正义曰:此一节论季武子无礼,蟜固正之事。武子,鲁之执政上卿,时人畏之,事之如君,入其门皆说衰。唯蟜固不说齐衰而入见武子,谓武子曰:“我所以著齐衰而入者,以此著齐衰之道,将亡绝矣。以时人畏尔,入门者皆说齐衰,故此著齐衰入大夫之门,其道将绝”。又语武子:“若依正礼,士唯入公门乃说齐衰,而入大夫之门不合说也。”言“将亡”者,其时乡馀大夫之门,犹有著齐衰者,故云“将亡”将亡者,未绝之辞。武子既得蟜固之言,心虽恚恨,身既寝疾,无奈之何,乃佯言若美之:“汝之所言,不亦善乎!所以善者,若失礼显著,凡人皆知。若失礼微细,唯君子乃能表明之。今说齐衰失礼之微,汝能知之,是君子之人,故云君子表微。”及武子之丧,曾点幕蟜固之直,乃倚武子之门而歌,明己不与武子,故无哀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