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十年冬十月,齐师灭谭,谭子奔莒。传曰:齐侯之出也,过谭。谭不礼焉。及其入也,诸侯皆贺,谭又不至。冬,齐师灭谭。谭无礼也。谭子奔莒,同盟故也。
闵二年冬十二月,狄入卫。传曰:冬十二月,狄人伐卫。卫懿公及狄人战于荧泽。卫师败绩,遂灭卫。卫侯不去其旗,是以甚败。狄入卫。
僖十年春王正月,狄灭温。温子奔卫。传曰:春,狄灭温,苏子无信也。苏子叛王即狄,又不能于狄。狄人伐之,王不救,故灭。苏子奔卫。
十二年夏,楚人灭黄。传曰:黄人恃诸侯之睦于齐也,不共楚职,曰:自郢及我九百里,焉能害我?夏,楚灭黄。
十九年冬,梁亡。传曰:梁亡不书,其主自取之也。初,梁伯好土功,亟城而弗处。民罢而弗堪,则曰:某冦将至。乃沟公宫,曰:秦将袭我。民惧而溃,秦遂取梁。
二十二年春,公伐邾,取须句。二十一年传曰:邾人灭须句,须句子来,因成风也。成风为之言于公曰:崇明祀,保小寡,周礼也。蛮夷滑夏,周祸也。若反须句,是崇皥、济而修祀纾祸也。二十二年传曰:春伐邾,取须句而反其君焉,礼也。
二十五年春王正月丙午,卫侯毁灭邢。传曰:正月丙午,卫侯毁灭邢,同姓也,故名。
二十六年秋,楚人灭夔,以夔子归。传曰:夔子不祀祝融与鬻熊,楚人让之。对曰:我先王熊挚有疾,鬼神弗赦,而自窜于夔,吾是以失楚,又何祀焉?秋,楚成得臣、斗宜申帅师灭夔,以夔子归。
文五年秋,楚人灭六。传曰:六人叛楚即东夷,楚成大心、仲归帅师灭六。臧文仲闻六与蓼灭,曰:皋陶、庭坚不祀忽诸,徳之不建,民之无援,哀哉。
七年春,公伐邾。三月甲戌,取须句。传曰:春,公伐邾,间晋难也。三月甲戌取须句,置文公子焉,非礼也。
十五年夏六月,晋郄缺帅师伐蔡。戊申,入蔡。传曰:新城之盟,蔡人不与。晋郄缺以上军下军伐蔡,曰:君弱不可以怠。戊申,入蔡,以城下之盟而还。传例曰:凡胜国曰灭之,获大城焉曰入之。
宣九年秋,取根牟。传曰:秋,取根牟,言易也。
十五年夏六月癸帽,晋师灭赤狄潞氏,以潞子婴皃归。传曰:潞子婴儿之夫人,晋景公之姊也。鄷舒为政而杀之,又伤潞子之目,晋侯将伐之。六月癸帽,晋荀林父败赤狄于曲梁。辛亥,灭潞。
十六年春王正月,晋人灭赤狄甲氏及留吁。传曰:春,晋士会帅师灭赤狄甲氏及留吁、铎辰。
成六年春,取鄟。传曰:取鄟言易也。
襄六年冬十二月,齐侯灭莱。传曰:十一月,齐侯灭莱,莱恃谋也。
十年夏五月甲午,遂灭逼阳。传曰:夏四月戊午,会于柤。晋荀偃士丐帅卒攻逼阳,亲受矢石。甲午,灭之。书曰:遂灭逼阳,言自会也。
十三年夏,取邿。传曰:夏,邿乱,分为三师救邿,遂取之。传例曰:凡书取,言易也。用大师焉曰灭,弗地曰入。
昭四年秋九月,取鄫。传曰:九月取鄫,言易也。莒乱,著丘公立而不抚鄫,鄫叛而来,故曰取。传例曰:凡克邑不用师徒曰取。
哀八年春王正月,宋公入曹,以曹伯阳归。传曰:春,宋公伐曹,将还,褚师子肥殿,曹人诟之,不行,师待之,公闻之怒,命反之,遂灭曹,执曹伯及司城强以归,杀之。
释例曰:先王之命,天子之地一圻,列国一同,自是以衰,故九服之内,有万国焉。闻诸前史,周之兴也,姬姓之国五十有五,兴废继絶,仍有旧封者千有八百。其後礼乐征伐自诸侯出,大侵小,众暴寡,汉阳诸,姬楚实尽之,霍阳虞虢,灭而入晋,故春秋见于经传通及古国附庸蛮夷无爵而为国者,凡百四十五而已。定哀之末,又存者大半。夫兴灭继絶,帝王之逺典也。勤而抚之,五伯之所以役王命也。兄弟甥舅,侵败王略,王命伐之,则有征讨之事,兵之所加,不可细举,故策书之典,以例而言。用大师,起大众,重力以陷敌,因而有之,故名胜国,通以灭为文也。以成师重力,虽获大城,得而弗有,故直以出入为辞,曰入之而已。城不苞地,国不苞邑,灭邑必主大师,故再发例。取者,乘其衰乱,或受其溃叛,或用少师而不顿兵劳力,则直言取,如取如携,言其易也。传四发取例者,邿以师取,鄫以叛而来,根牟、东夷、鄟,附庸国名,各不同故也。邿为小国,非邑非夷,故以凡例附之。谭黄莱六之灭,传但见四国之咎,有以取之,非所以解灭例也。狄灭而书入者,狄无文告。卫之君臣死尽,齐桓存之,以告诸侯,言狄已去,不能有其土地也。苏子叛王即狄,又不能于狄,狄灭而居之,此中国之狄也。作事不时则怨讟动于民,彼梁伯者,虚兴无虞之功,诈称无害之寇,环沟其宫,以荡百姓之心,开大国之志,是妖兴之先征,自亡之实应,故不言秦灭梁,而以自亡为辞也。卫侯灭邢无异罪,同姓故名。夔子承祝融、鬻熊之胤,世绍其祀,而欲移之于楚,见责又不以礼服罪,状由于不祀,宜在见罪,故无异讥。晋侯灭虞而修虞祀,供其职贡,传称罪虞,且言易,亦其义也。狄有五罪,伐之正也,不书林父、士会,从告辞也。会以训上下,叙徳刑。遂灭逼阳,言灭生于会,非本意也。曹人背晋而奸宋,是以致讨。宋公既还而不忍褚师之诟,怒而反兵,一举灭曹,灭非本志,故以入告也。
释例曰:别而称之谓之氏,合而言之谓之族。子孙繁衍,枝布叶分,始承其本,末取其别,故其流至于百姓万姓。寻按春秋,诸氏族之称,甚多参差。而先儒皆以为例,欲托之于外赴,则患有人身自来者,例不可合,因以僻陋未赐族为说。弑君不书族者四事,州吁、无知不称公子、公孙,贾氏以为弑君取国,故以国言之。按公子商人亦弑君取国,而独称公子。宋督,贾氏以为督有无君之心,故去氏。按传自以先书弑君,见义不在于氏也。宋万,贾氏以为未赐族。按传称南宫长万,则为巳氏,南宫不得为未赐族也。执杀大夫不书族者二事。楚杀得臣与宜申,贾氏皆以为陋。按楚杀大夫公子侧、大夫成熊之等六七人,皆称氏族,无为独于此二人陋也。欲以为通例,则有若此之错,欲以为无义例,则传曰:嘉之,故不名。书曰仲孙,嘉之。书曰崔氏,非其罪。翬、溺帅师,皆曰疾之。称族尊君命,舎族尊夫人,尊晋罪巳之文,炳然著明。以此推之,知亦非仲尼所遗也。斯葢非史策旧法,故无凡例。当时诸国以意而赴,其或自来聘使者,辞有详略。仲尼修春秋,因采以示义。义之所起,则刊而定正之,否则即因而示之,不皆刊正也。故蔡人嘉赴,而经从称季,传曰:蔡人嘉之。书崔氏,传亦曰:且告以族。明皆从其本也。书司马华孙来盟,亦无他比,知非大例也。然则总而推之,春秋之义,诸侯之卿当以名氏备书于经,其加贬损,则直称人,若有襃异,则或称官,或但称氏。若内卿有贬则特称名,文不言鲁人,故异于外也。若夫襃无贬,传所不发者,则皆就旧文,或未赐族,或时有详略也。推寻经文,自庄公以上,诸弑君者皆不书氏。闵公以下,皆书氏。亦足以明时史之异同,非仲尼所皆刊也。旧说以为大夫有功徳者则生赐族,非也。至于郑祭仲为祭封人,後升为卿,经书祭仲以生赐族者,检传既无同华氏之文,则祭者是仲之旧氏也。传云:公子遂如齐逆女,尊君命也。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,尊夫人也。叔孙侨如逆女,则往曰称族,还曰舎族,然则公子公孙,系公之常言,非族也。祸福不告则不书,然则国之大事见告,则皆承告而书,贵贱各以所告为文也。福莫大于享国有家,祸莫甚于骨肉相残,故公子取国及为乱见杀者,亦皆书之,不必系于为卿。故子紏、意恢以公子见书于经也。
释例曰:天子锡命,其详未闻。诸侯或即位而见锡,或厯年乃加锡,或已薨而追锡。鲁桓薨後见锡,则亦卫襄之比也。鲁文即位见锡,则亦晋惠之比也。鲁成八年,齐灵二十四年乃见锡,随恩所加,得失存乎其事。周官王之五路,及卿大夫士服车各有名,又有良车、散车不在等者,其用无常。先路者,革路若木路。或云先,或云次,葢以就数为差。其受之于王,则称大。公侯伯子男及其卿大夫士命数,周官具有等差,当春秋时,渐已变改,是以仲尼丘明据时之宜,仍其行事,从而然之,不复与周官同也。而先儒考合周官礼记,各致异端。今详推经传,国之大小,皆据当时土地人民,不复依爵。故书齐楚之卿,而略于滕薛也。诸侯大国之卿,皆必有命,固无所疑,其总名亦曰大夫也。故经传卿大夫之文相渉,晋杀三卿而经书大夫,邢丘之会,传称大夫,亦皆卿也。蜀之盟,齐国之大夫,湨梁之盟,小邾之大夫,此不命、一命之大夫,故不书也。命者,谓其君正爵命之于朝,其宫室、车旗、衣服、礼仪各如其命数,则皆以卿礼书之于经。卫之于晋不得比次国,则邾莒杞鄫之属,固已微矣。此等诸国,当时附随大国,不得列于会者甚多。及其得列,上不能自通于天子,下无暇于备礼成制,故与于会盟战伐甚多,唯曹之公子首得见于经,其余或命而礼仪不备,或未加命数,故皆不书之也。邾畀我之等,其奔亡亦多,所书唯数人而已,知其合制者少也。又邾庶其等,传皆言非卿,以地来,虽贱必书。纪裂繻来逆女,传曰:卿为君逆,知此等微国,亦应有卿。有卿则应书于经,徒以卑陋,制不合礼。失礼之例,杞降为夷,华耦具官,君子贵之至于此等,卿而不备礼,亦所以见其略贱也。诸儒以为邾莒无命卿,既自违传,刘贾又云:春秋之序,三命以上乃书于经。颖氏以为,再命称人。传曰:叔孙昭子三命逾父兄。昭公十年,昭子始加三命,而先此叔孙皆自见经,知所书皆再命也。
隠二年秋,九月,纪裂繻来逆女。传曰:纪裂繻来逆女,卿为君逆也。
七年春王三月,叔姬归于纪。
桓三年秋七月,公子翬如齐逆女。传曰:公子翬如齐逆女,修先君之好,故曰公子。
九月,齐侯送姜氏于讙。传曰:齐侯送姜氏,非礼也。传例曰:凡公女嫁于敌国,姊妹则上卿送之,以礼于先君。公子则下卿送之。於大国,虽公子亦上卿送之。於天子,则诸卿皆行,公不自送。於小国,则上大夫送之。
夫人姜氏至自齐。冬,齐侯使其弟年来聘。传曰:齐仲年来聘,致夫人也。
八年冬十月,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。传曰:祭公来,遂逆王后于纪,礼也。
九年春,纪季姜归于京师。传曰:纪季姜归于京师。传例曰:凡诸侯之女行,唯王后书。
庄元年夏,单伯送王姬。
二十二年冬,公如齐纳币。
二十四年夏,公如齐逆女。秋,公至自齐。八月丁丑,夫人姜氏入。戊寅,大夫宗妇觌,用币。传曰:秋,哀姜至,公使宗妇觌用币,非礼也。
僖五年夏,公孙兹如牟。传曰:夏公孙兹如牟娶焉。
二十五年夏四月,宋荡伯姬来逆妇。
三十一年冬,杞伯姬来求妇。
文二年冬,公子遂如齐纳币。传曰:襄仲如齐纳币,礼也。传例曰:凡君即位,好舅甥,修婚姻,娶元妃,以奉粢盛,孝也。孝,礼之始也。
四年夏,逆妇姜于齐。传曰:逆妇姜于齐,卿不行,非礼也。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于鲁也。曰:贵聘而贱逆之,君而卑之,立而废之,弃信而壊其主,在国必乱,在家必亡,不允宜哉。诗曰:畏天之威,于时保之,敬主之谓也。
宣元年春王正月,公子遂如齐逆女。传曰:公子遂如齐逆女,尊君命也。
三月,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。传曰: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,尊夫人也。
五年秋九月,齐髙固来逆叔姬。传曰:齐髙固来逆女,自为也,故书曰逆叔姬,卿自逆也。
成八年春宋,公使华元来聘。传曰:宋华元来聘,聘共姬也。
夏,宋公使公孙寿来纳币。传曰:宋公使公孙寿来纳币,礼也。
冬十月,卫人来媵。传曰:卫人来媵共姬,礼也。传例曰:凡诸侯嫁女,同姓媵之,异姓则否。
九年春二月,伯姬归于宋。夏,季孙行父如宋致女,晋人来媵。传曰:晋人来媵,礼也。
十年夏五月,齐人来媵。
十四年秋,叔孙侨如如齐逆女。传曰:宣伯如齐逆女,称族,尊君命也。
九月,侨如以夫人妇姜氏至自齐。传曰:侨如以夫人妇姜氏至自齐,舎族,尊夫人也。君子曰:春秋之称,微而显,志而晦,婉而成章,尽而不污,惩恶而劝善,非圣人,谁能修之?
襄十五年春,刘夏逆王后于齐。传曰:官师从单靖公逆王后于齐,卿不行,非礼也。
释例曰:凡称君即位,修婚姻,娶元妃,谓谅阴既终,嘉好之事通于内外,内外之礼始备,此除凶之即位也。古者诸侯之娶嫡夫人及左右媵,各有侄娣,皆同姓之国,国三人,凡九女。参骨肉至亲,所以息阴讼。息阴讼,所以广继嗣也。当时虽无其人,必待年长而送之,所以絶淫逸,塞非常也。辞称惷愚不教,故遣大夫随之,而亦谓之媵臣,所以将谦敬之实也。夫人薨,不更聘,必以侄娣媵继室,一与之醮,则终身不二,所以重婚姻之礼,固人伦之义。人伦之义既固,上足以奉宗庙,下足以继後世,此夫妇之义也。天子至尊无敌,则上卿亲迎,而上公临之。诸侯若有故不得亲迎,必使宗亲上大夫为介。凡内外君臣逆十六,传所以发义例有四。纪裂繻来逆女,传曰:卿为君逆也。齐髙固来逆叔姬,传曰:书逆叔姬,卿自逆也。此外君臣来逆女之异文也。公子遂如齐逆女,传曰:尊君命也。公孙兹如牟,传曰:娶焉。此内君臣出逆女之异文也。祭公逆王后于纪,传曰:礼也。此天子之异文也。逆妇姜于齐,传曰:卿不行,非礼也。刘夏逆王后于齐,传曰:官师从单靖公,卿不行,非礼也。知祭公如纪时亦有卿,卿不书,举重略轻,犹鞍、邲之战,唯书郄克、林父。此又天子及诸侯使公卿之文也。国君之娶,必卜邻国之吉人,臣亦卜国内之耦,所以美祚胤也。臣若有故而外婚,则称使以出,不得称婚,卿非君命不越境也。婚礼虽奉时君之命,其言必称先君以为礼辞,故公子翬逆,女传称修先君之好,公子遂逆女,传曰尊君命,互发其义也。往必称族,以示其重,还虽在途,必舍族以替之,所以成小君之尊也。礼,父母逆女不下堂,著外成之节,委之于迎者也。齐侯送姜氏,经指事而书,传亦随文而释,以见其非也。婚礼卿纳币而君亲逆,君有故即使卿逆之,则书卿名。以夫人至父母之国,又遣使致女,所以进贞女,成大礼也。桓公不书纳币,而遣公子翬逆女,逆女逾月,翬未反而公会齐侯于讙,本非亲迎,因接夫人,直称夫人至者,为失礼,不斥言之文也。庄公顾割臂之盟,崇宠孟任,故即位二十三年乃娶元妃,虽丹楹刻桷,身自纳币,而有孟任之嫌,故与姜氏俱反而异入,经所以不以至,礼书也。文公既不亲迎,又不使卿,君而卑之,立而废之,故不称逆女,皆国史叙事之宜也。天子娶,则称逆王后,卿为君逆女,则称逆女,其自为逆则称所迎之字,尊卑之别也。逆称王后而逆之曰季姜,伸父母之尊也。天子嫁女于诸侯,必使诸侯同姓者主之。诸侯嫁女于大夫,必使大夫同姓者主之。尊卑不得交礼也。鲁诸公纳币,或在即位之前。成公娶夫人而不纳币,此经文阙也,贵聘而贱逆,失之微者,传犹详之,言其不终,若实不纳币,非所略也。诸侯婚礼久亡,以士婚礼准之,不得唯止于纳币逆女。逆女纳币二事,皆必使卿行。卿行则书之,他礼非卿则不书也。宋公使华元来聘,聘不应使卿,故传但言聘共姫也。使公孙寿来纳币,纳币应使卿,故传明言其得礼也。鲁君之婚亦唯存纳币逆女,此其义也。鲁自惠已上,世娶于宋。自桓已下娶于齐。及春秋之末,襄昭定哀四公皆违其旧。三桓执政,欲以削公室,外援成巳之私。故哀公将因越人以去三桓,越人请妻之,于是季孙赂太宰嚭以絶其计。哀公不能自固,出奔而死,禄之去公室,亦难以礼论也。杞、荡二伯姬,皆自为子来迎之,与求虽异,然其实一也。文公、宣公、成公,夫人皆称妇,各有姑之辞也。宣公纳币,虽或在即位之前,据为丧娶,不须贬责而自明,故无讥文也。成公逆女及夫人至,最为得礼,故详其文,丘明谓之微而显,婉而成章也。宋公之娶伯姬,币聘两备,晋卫为媵,葢古婚之道,故传毎为之发。伯姬以贱逆妇,齐人来媵,皆非所应,故传亦无文也。叔姬归于纪,此待年之女,年满特行,故书其归。公子翬如齐逆女,此经正文,而贾氏云:使翬逆女,兼修艾之盟。婚姻礼之大事,方遣逆女,无縁兼修盟会,若实如此,经当变文,不得以逆女为使,而更以修盟为实也。又此年春,公已会齐侯而成婚,岂复须逆女之臣,以申久要?斯不然矣。夫人孙于齐,传云不称姜氏,絶不为亲,止释孙例也。至于丧婚,则或称姜而不言氏,或称氏而不言姜,丘明不发其例,斯葢经传阙也。
隠二年冬十二月乙帽,夫人子氏薨。
三年夏四月辛帽,君氏卒。传曰:夏,君氏卒,声子也。不赴于诸侯,不反哭于寝,不祔于姑,故不曰薨。不称夫人,故不言葬。不书姓,为公故,曰君氏。
僖元年秋七月戊辰,夫人姜氏薨于夷,齐人以归。闵二年传曰:闵公之死也,哀姜与知之,故孙于邾。齐人取而杀之于夷,以其尸归。僖公请而葬之。
冬十有二月丁巳,夫人氏之丧至自齐。传曰:夫人氏之丧至自齐,君子以齐人之杀哀姜也为已甚矣。女子从人者也。
文四年冬十有一月壬寅,夫人风氏薨。
五年春三月辛亥,葬我小君成风。传曰:春,王使荣叔来含且賵。召昭公来会葬,礼也。
十七年夏四月癸亥,葬我小君声姜。传曰:葬声姜,有齐难,是以缓。
宣八年冬十月己丑,葬我小君敬嬴,雨不克葬。庚寅,日中而克葬。传曰:葬敬嬴,旱无麻,始用葛茀。雨不克葬,礼也。卜葬先逺日,避不怀也。
襄四年秋七月戊子,夫人姒氏薨。传曰:定姒薨,不殡于庙,无衬,不虞。匠庆谓季文子曰:子为正卿,而小君之丧不成,不终君也。君长谁受其咎?初,季孙为巳树六檟于蒲圃东门之外,匠庆请木。季孙曰:略。匠庆用蒲圃之檟。季孙不御。君子曰:志所谓多行无礼,必自及也。其是之谓乎?
秋八月辛亥,葬我小君定姒。
定十五年秋七月壬申,姒氏卒。传曰:姒氏卒,不称夫人,不赴,且不祔也。
九月辛巳,葬定姒。传曰:葬定姒,不称小君,不成丧也。
哀十二年夏五月甲辰,孟子卒。传曰:夏五月,昭夫人孟子卒。昭公娶于呉,故不书姓。死不赴,故不称夫人。不反哭,故不言葬小君。
右夫人卒葬。
庄二年秋七月,齐王姬卒。
四年夏六月乙丑,齐侯葬纪伯姬。
二十九年冬十有二月,纪叔姬卒。
三十年秋八月癸亥,葬纪叔姬。
僖九年秋七月乙酉,伯姬卒。
文十二年春二月庚子,子叔姬卒。传曰:叔姬卒,不言杞,絶也。书叔姬,言非女也。
成八年冬十月癸帽,杞叔姬卒。传曰:杞叔姬卒,来归自杞,故书。
九年春王正月,杞伯来迎叔姬之丧以归。传曰:杞桓公来逆叔姬之丧,请之也。杞叔姬卒,为杞故也。逆叔姬,为我也。
襄三十年夏五月甲午,宋灾,宋伯姬卒。传曰:甲午,宋大灾。宋伯姬卒,待姆也。君子谓宋共姬女而不妇。女待人,妇义事也。
秋七月,叔弓如宋葬宋共姬。传曰:叔弓如宋葬共姬也。
右内女卒葬。
夫人卒葬二十四,内女卒十二,错综其二十三以包通之。
释例曰:夫人丧礼有三,薨则赴于同盟之国,既葬,日中自墓反虞于正寝,所谓反哭于寝也,卒哭而祔于祖姑皆然,则书曰夫人某氏薨,葬我小君某氏,此备礼之文也。姒氏卒,传曰:不称夫人,不赴且不祔也。葬定姒不称小君,不成丧也。然则夫人子氏赴而不反哭,故不书葬。定姒则反哭而不赴,故书葬而不言小君。若昭之孟子者,以同姓为讳,生革其姓,过而知晦也。然呉之太伯下及鲁昭公,于亲逺矣,所讳在于名义而已。居夫人之位,籍小君之尊,已三世矣。季氏当国而不为之服,至令仲尼释已之经,国朝不成其丧,以世嫡夫人亦不书于策,此季氏之咎也。凡妾子为君,其母犹为夫人,虽先君不命其母,母以子贵。其嫡夫人薨,则尊得加于臣子,而内外之礼皆如夫人矣。故姒氏之丧,责以小君不成。成风之丧,王使来会葬,传曰:礼也。隠公以让摄位,故不成礼于声子,假称君氏,以别妾媵,葢是一时之宜,隠之至义。凡夫人薨,失所则书地,明失常也。哀姜不书姓,经阙文也。夫人姒氏薨葬,皆以礼备为文,明季文子虽议从略贱,闻匠庆之言,惧而备礼,殡葬无阙也。齐王姬卒,鲁为主,比内女也。纪侯大去其国,令弟纳邑附齐,齐侯嘉而愍之,恩及伯姬。伯姬,鲁女也,故以来告。大夫会葬,故书齐侯葬纪伯姬也。叔姬继伯姬之後,纪侯既卒,依纪季居酅,贞义守节,嘉而愍之,故亦存吊葬之礼也。子叔姬卒,传曰:不言杞,絶也。书叔姬,言非女也,出弃之女,反在父母之室,则与既笄成人者同,故亦书卒也。昭三年传曰:昔文襄之伯,君薨大夫吊,卿共葬事。夫人,士吊,大夫送葬。宋伯姬之卒,宋人义其待姆,鲁嘉其事贞节,使卿送葬,举谥成礼。君子嫌其敬过于节,故以女而不妇示义。经文仍旧,非仲尼所变,故亦不嫌。书日以示别之,葢丘明道达圣旨,扶春秋之义也。内女唯诸侯夫人卒乃书,恩成于敌体。其所嘉愍,乃遣吊丧,又简于文襄之法也。其非适诸侯,则略之,以服制相准也。生书其来,而死不録,其卒从外大夫之比也。伯姬卒,未适人,故不称国,既笄成人故书。经书孟子卒,传曰:昭公娶于呉,故不书姓。此为昭公加讳,不复系呉,改其姓号,经传因而不革也。论语谓之呉孟子,葢时人常言,非经传正文也。而贾氏以谓,言孟子,若言呉之长女。称呉长女,既不异于同姓之长女,且娶同姓长之与少未闻其异,无所为别也。又齐侯葬纪伯姬不书谥者,葢亡国之妇,夫妻皆降,莫为之谥也。而贾许方以诸侯礼说,又失之也。礼,公子为其母练冠縓縁,既葬除之。及其嗣位为君,非复公子,嫡母薨则伸其母尊。而先儒同之公子,亦缪矣。
释例曰:侵伐袭者,师旅讨罪之名也。鸣钟鼓以声其过曰伐。寝钟鼓以入其境曰侵。掩其不备曰袭。此所以别兴师用兵之状也。其但称围救,举实而言也。周礼万二千五百人为军,二千五百人为师,五百人为旅。传曰:君以军行,祓社衅鼓。又曰:嘉好之事,君行师从,卿行旅从。然春秋不书师旅,一皆曰师,从众辞也。大夫将,满师称师,不满称人而已。卿将,满称师,不满则直书名氏。君将不言帅师,卿将不言师旅,此史策记注之常也。翬之伐郑,溺之伐卫,固请专命。王命伐宋,羽父不待君以速进,而先会二国自以为名,故皆贬去其族。齐为侯伯,郑伯又为王卿士,二君奉王命以讨宋恶,羽父之专进,故使与微者同。伐动而无功,故无成败也。老桃之会而不同伐,公既独败宋师,郑乃寻其末踪,事同一时,故不重告于庙也。齐侯、卫侯、郑伯来战于郎,夫子善鲁人之秉周班,恶三国之伐有礼,故正王爵以表周制,去侵伐以见无罪,此圣人之所以扶奬王室,敦崇大教,故改常例以特见也。卫孔达为政不恭,背盟主,兴兵于邻国,受讨丧邑,窘而告陈,虽从陈之谋,仅得自定,以谋而济,故君子但明言合古,而不释其尤也。秦伯终用孟明而致败,败而罪己,救其阙而养其志,孟明増修其徳,以霸西戎,夫子嘉之,故于伐秦之役,贬四国大夫,四国大夫奉君命而行,今以一义变例,故称尊秦,谓之崇徳,明罪不在四国大夫也。传称秦伯伐晋,既嘉孟明,以善称穆公。又曰遂伯西戎,而经书秦人,知称人,非诸侯之襃贬也。郑受楚命伐宋,大败宋师,获其上卿,此晋之不竞也。晋于是申命众国,大起其众,将以雪宋之耻,取威定霸。赵盾为政,而畏斗椒之威,不敢遂其所志,托辞班师,失宋之心,孤诸侯之望。楚之囊瓦,为呉所诱,以丧军师,皆所以致贬也。子重兴钟鼓以救彭城,而实使轻军与郑人侵之,故经以实事称人书侵,而传本其始发言伐也。诸经传异文而非例所及者,其义皆然。陈蔡,楚之与国,郑欲求亲于晋,故伐而入之,晋士庄伯诘其侵小,且问陈之罪。子产答以东门之役,故免于讥。及其侵蔡,既无晋命,又无直辞,君死主少,兴师以求媚于晋义,取乱略,不能以徳懐亲,又不能以直报怨,故二大夫异于子产也。陈之见伐,本以助晋,晋不逆劳,而以法诘之,得盟主道理,故仲尼曰:晋为伯。郑入陈,非文辞不为功,善之也。戎之侵鲁,鲁人不知去而逺追,又无其获,边境不备,侯不在疆,所以为讳也。讳此君之阙,亦所以示戒于将来之君也。楚人弃君助臣,取宋彭城以封叛者,削正兴伪,虽非复宋地,故追书系宋,不与楚人之所得入也。虎牢,郑之郊境,晋人既有之矣,又城而居之,将以胁郑,郑畏逼而强服,遇楚而复叛,八年之间,一南一北,至于数四,晋悼虑其未已,故大城置戍,先以示威,郑服之日,释戍以归之,徳立刑行,故能终有郑国。春秋探书其本意,善之也。三都强盛,以夺三家之权。陪臣执政,下凌上替,故仲由隳之,而仲尼弗禁。帅师登台,仅不相克,直随事而书,以示三家之疆,无义例也。晋伐鲜虞,文无主帅,既例所不及。麻隧实战,而但书伐,欲以为不告,则时公在师,欲以为讳伐无罪,则秦直晋曲,欲以为无功讳负,则秦师败绩。此皆经文阙漏,传文独存也。贾氏以晋直秦曲,无辞不得敌有辞,故不书战。而韩之战,秦直晋曲,宋之战,鲁义而宋不信,亦皆书战,事类甚多,此既不安,又师者是人众之通言,取而复为义云。诸经称师,皆以明用师之义。晋师灭潞,则曰得用师之道。楚师灭陈,则曰失用师之道。文体适同,一善一恶。诸称师者百六十四,患不能通,则但为称师而不见将帅之主数条生义,此为更在将帅与?不复在师也。俱是战伐之事,亦俱称师,其人存,其事显,则所责明,其人没,而但称师,则所责隠。仲尼曷为舎此而明彼?言左氏不明义例,不以为义例,则异同详略皆本史也。而诸君区区溺意于乱文,欲于无义之中求义,无异施绵緼以为缣绢,用栉比于毡毛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