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丛沓藏书重订各卷标题
《通鉴》一书於治道最切实,诸史之精华,百代之龟镜,古未有也。神宗皇帝深所爱重,锡《资治》之嘉名,且命经筵进读。历朝宝之,永以为训。近世建安袁公复作《纪事本末》,区别条流,各从其类,岂求加於《通鉴》之外哉?盖《通鉴》以编年为宗,《本末》以比事为体。编年则虽一事而岁月辽隔,比事则虽累载而脉络贯联。故读《通鉴》者如登高山,泛巨海,未易遽睹其津厓;得《本末》而阅之,则根干枝叶,绳绳相生,不待反覆它卷,而瞭然在目中矣。故《本末》者,《通鉴》之户牖也。袁公之为是书,其殆司马文正之疏附先後也欤!
与筹𥲅淳佑壬子退而里居,四年之间,熟得翻阅,每见世道开泰,君明臣良,百度修举,四裔宾服,使人忻悦爱慕。至若叔世末造,贤愚倒植,纲颓纽解,外阻内讧,使人感愤叹息。要其指归,治未始不由於任君子,乱未始不由於亲小人,安未始不由於固民心,危未始不由於困民力。忠实事上者未有不昌,奸谀欺君者未有不亡,公廉宏济者奕世流芳,贪刻暴殓者子孙贻殃。天道人事,其应靡式,参稽源委,可以昭劝戒於方来,是书之关於世教亦大矣。严陵旧本字小且讹,乃易为大书,精加雠校,以私钱重刊之。非特便老眼,训子弟,庶与四方朋友共之云。
宝佑丁巳秋七月朔,古汴赵与筹𥲅谨书。《通鉴纪事本末》卷首,四部丛刊本。又见《爱日精庐藏书志》卷一〇,《万卷精华楼藏书志》卷三〇,《皕宋楼藏书志》卷二二。
类书之作,盖以便观览、便检阅而已,而士子遂谓场屋之计可取具於类书,而涉猎淹贯之学日以不足。以便而媒其怠,非类书本意也。温公《通鉴》之作,上下千余载,治乱兴亡之迹,约而为二百九十卷,盖以便乙夜之览。博古君子岂当求便於此?是书又随事摭其本末而类之,盖犹惧学者以《通鉴》为汗漫,读之而莫得其统也。袁公惠後学之意深矣,学者能因本末而详之於《通鉴》,因《通鉴》而博极於群书,庶无负袁公类聚之旨。不然因便以滋怠,袁公将有遗憾於是书矣。
是书刊于淳熙乙未,修于端平甲午,重修于淳佑丙午云。季夏立秋日,东阳章大醇景孟书。待省进士、州学直学兼钓台书院讲书胡自得掌工,承直郎、差充严州州学教授章士元董局。《皕宋楼藏书志》卷二二。
初,予与子袁子同为太学官,子袁子录也,予博士也。志同志,行同行,言同言也。後一年,子袁子分教严陵。後一年,予出守临漳,相见於严陵,相劳苦,相乐且相楙以学。子袁子因出书一编,盖《通鉴》之本末也。予读之,大抵搴事之成以後於其萌,提事之微以先於其明,其情匿而泄,其故悉而约,其作窕而摦,其究遐而迩,其治乱存亡,盖病之源、医之方也。予每读《通鉴》之书,见其事之肇於斯,则惜其事之不竟於斯。盖事以年隔,年以事析,遭其初莫绎其终,揽其终莫志其初,如山之峨,如海之茫。盖编年系日,其体然也。今读子袁子此书,如生乎其时,亲见乎其事,使人喜,使人悲,使人鼓舞未既而继之以叹且泣也。
嗟乎!由周秦以来,曰诸侯,曰大盗,曰女主,曰外戚,曰宦官,曰权臣,曰夷狄,曰藩镇,亦不一矣,而其源不一哉!盖安史之乱则林甫之为也,藩镇之祸则令孜之为也,其源不一哉!得其病之之源,则得其医之之方矣,此书是也。有国者不可无此书,前有奸而不察,後有邪而不悟。学者不可以无此书,进有行而无徵,退有愤而无宗。此书也,其入《通鉴》之户欤?虽然,觊人之病,戚人之病,理人之病,得人之病,至於身之病,不懵焉,不讳焉,不医之距焉,不医而缪其医焉,古亦稀矣。彼暗而此昭,宜也。切於人,纾於身,可哀也。
夫子袁子名枢,字机仲。其为人也,正物以己,正枉以直,有不可其意,愤怒见於色辞,盖折而不靡,踬而不悔者。孔子曰︰「刚毅木讷近仁。」子袁子有焉。《诚斋集》卷七八。又见《通鉴纪事本末》卷首,《直斋书录解题》卷四,《南宋文录录》卷五,《皕宋楼藏书志》卷二二。